大夫被他身上的冷气吓得颤了一下,不见先前的淡定,慌忙道:“不是治不了,而是没法治。”
顾笑存目光一冷:“没法治?”
大夫颤着声道:“将军有所不知,夫人的脉象并非任何一种病症所致,此乃是衰竭之状,就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脉象自然会细弱,若非夫人容颜仍旧年轻,草民几乎都要以为面前的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了。此症状实所罕见,草民行医数十年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不若……”
顾笑存看着大夫犹疑的样子,问:“不若什么?”
大夫这才接着道:“不若将军请宫中的太医前来看一看,许能救治一二也说不定。”
顾笑存看着床上眉眼中透着一股憔悴之色的林清时,摆摆手,吩咐身后的祁诺道:“送孙大夫出去。”
祁诺上前一步,对孙大夫客气的道:“请吧,孙大夫。”
孙大夫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妙龄女人,叹了一口气,跟着祁诺离开了。
孙大夫走后,又来了几个大夫,说法都差不多,无非就是脉象奇怪衰竭那一套,听的顾笑存愈发的心烦意乱。
顾笑存心里乱的厉害,饶是他一向镇定过人,此时也不禁有些慌了神了。事发突然,竟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若真如那大夫所说的,去请宫中的太医,先不说那些太医有没有本事治,单说其中要承担的风险,他就不得不深思熟虑。此时恰逢朝中局势紧张,夏帝又向来忌惮于他,会不会帮他还是两说,若是夏帝明面上答应了,却暗中对林清时动手脚,他也没有办法。
顾笑存已经隐约猜到夏帝当初赐婚的目的是什么了,他为的并不是挑拨他和兵部尚之间的关系,而是为了彻底斩断他将来叛乱的可能。自古武两分,林沉亦乃是朝中最有份量的臣之一,门下桃李遍布天下,若是林沉亦对他有什么不满,或是要与他为敌,即便他手下有再多兵都没有用。打天下靠的是武,安天下靠的却是。
顾笑存此刻真正觉得,大概又是自己连累了林清时了。
林清时嘤咛一声,渐渐醒来,只觉得浑身疲乏的厉害,缓缓睁开眼睛,就瞧见顾笑存坐在床边,目光沉沉的望着她,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顾笑存忍住心头蓦然浮上来的酸涩,面色如常的道:“没事。”
林清时觉得有点不对劲,想起自己方才好像还在房里面找呢,怎么眨眼之间就躺在了床上?
再一深想,她隐约记起了自己似乎是脑袋一沉,然后就没有意识了,意识消失之前,她好像还看见了顾笑存威武英气的面庞。
林清时抿抿唇,感受着身上渐渐流逝的气力,只觉得浑身酸麻,她皱着眉道:“你在撒谎。”
林清时的眼神太过坚定,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顾笑存轻叹了一口气,道:“别瞎想了。你生病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林清时这个时候怎么会相信他这样的话,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她对自己的状况隐约有了些了解,只是有些发愁,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着了道呢?
林清时徐徐呼了一气,异常淡定的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顾笑存一听她说那个“死”字,本来就没有放松的眉头更加紧锁,沉声道:“别瞎说,你才多大,什么死不死的。”
林清时道:“那你倒是和我说说啊,省得我自己瞎猜。”
顾笑存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道:“是毒。”
林清时眨了眨眼睛,心头闪过一丝了然,微微笑道:“别担心,是毒就可以解的。”
顾笑存看着她微笑着的苍白面容,点点头:“不担心。”
林清时看着他仍旧紧皱的眉头,轻声道:“待此事过去,我们就去北方好不好?”
顾笑存点点头。
林清时接着道:“父亲早就想要辞官归隐了,你要好好同他商量一下,叫他做好打算,到时候我们可以同他一起离开。”
顾笑存看着她期待的模样,哑声道:“好。”
林清时又道:“以后你不可以欺负我,不能纳妾,不能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只准有我。”
顾笑存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沉郁,虽然不明显,却隐隐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