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声音在心里说。
不是说好了要让他明白你的心意吗?你险些一辈子都错失他,现在就去坦白心迹吧,不论结果如何,仅仅是为了安心,为了下一次再发生这种可怕的意外时,你不会因为未曾告白而痛苦绝望。
南桥迈开了步伐,像风一样朝他跑去。
不够宁静安谧的清晨,不够辉煌敞亮的教堂,不够浪漫唯美的地点,不够喜悦安乐的时间。但这些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在那里等着她。
他平平安安的,一切安好。
她也就带着滚烫的热泪,笑着朝他奔去,从背后踏踏实实地抱住了他。
易嘉言几乎是浑身一震,被人从身后抱住,他是迷茫的,不知所措的。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开那双环住自己的双臂,可是才刚刚握住那两只纤细的手腕,他就好像有所察觉一般,猛地定住不动了。
人群在说话,气氛很嘈杂。
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慢慢地,慢慢地叫出两个字:“……南桥?”
是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姿势。
她不顾一切地从背后抱着他,死也不肯松手。
那一天,他做了最决绝的事,亲手把他的小姑娘推开,一字一句斩断了她所有的希冀,就好像要齐根斩断她对他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感情。
而这一刻,他忽然间再也没有力气把她的手臂掰开。
南桥隐忍很久的眼泪在这一刻忽然就崩腾而出。她抱着他的腰,面颊贴在他的背上,那些水渍像是从年久失修的水龙头里爆发出来的一样,根本停不住。
她一遍一遍叫着他:“易嘉言,易嘉言……”
我多开心你还活着。
我多开心还能再一次这样抱着你。
就好像知道这一刻你还活着,能够亲眼见到你,亲手拥住你,此后死去也不可惜。
在这样嘈杂的人群里,她拥住的人还是一点一点掰开了她的手,然后回过身来。
南桥知道,那个拥抱到这一刻就该结束了。
旖旎的一刻也该结束了。
她抬头看他,泪眼朦胧,正欲将“易嘉言”三个字转换成“嘉言哥哥”,正欲齐刀斩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就看见他忽然间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
是比她方才还要用力无数倍的一个拥抱,死死地,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一样。
“南桥……”他哑声叫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抱着她,这不单单是一个拥抱,是要将她融入骨血,融入生命。
南桥整个人都放空了,大脑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她错愕地抬头看着易嘉言,却还未能来得及看清他面上的表情,就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阴影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易嘉言低下了头,覆在了她的唇上,所有滚烫的情感与温热的气息都变成了一个深刻绵长的吻,印在了南桥的嘴唇上。
轰。
有什么坚实的堡垒骤然倒塌,她魂飞魄散,茫然无措。
是在做梦吗?
梦见她找到他了,而他回应了她的感情?
她像是灵魂都被人抽走,心脏都被人掏空,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可是那颗在胸腔里跳得越来越厉害的心脏却在提醒着她,她还活着,他也活着。
他撬开了她的唇,将温热的气息尽数渡了进来,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是放纵的,狂浪的,是不顾一切的。
是大难不死,得以再见挚爱的喜悦。
是抛开一切,从此无畏相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