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长串,他的目光总算移到了南桥身上。
“你,来我办公室。”
***
南桥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满大厅的人似乎都对她恼恨至极,因为她毁了所有人一上午的努力。
她一面觉得委屈,一面又惶惶不安,只得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凌云的办公室。
凌云坐在桌后面,低头忙着在笔记本电脑上操作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你有什么话想说?”
“……”她确实没什么好说。
“朱老师说你很有天分,拿过国际编程大赛的一等奖,所以一等奖就是这么拿的?”凌云声色从容,没有怒气,也没有情绪,片刻后问她,“你端咖啡做什么?让你来帮忙,你就是帮忙下楼去星巴克买杯咖啡上来坐着看热闹的?”
“我——”
“热闹没看够,还想再添一把火,让大家更热闹?”
“咖啡不是我——”
“你看看大厅里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因为你的一杯咖啡,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凌云抬头看她,面无表情地说,“拖延的几个小时里损失的一切费用,外面泡汤的人力物力,你自己看着办。”
“……”
“愣着干什么,出去!”最后两个字是加重了力道的,冷冷的,毫不留情的。
南桥呼吸一滞,几乎挪不动步子。
她是不甘的,让她帮忙做力所能及之事的是他;指使她做这做那帮忙打杂的是外面那群人;她买来咖啡,如果不是那个程序员忽然来了出鸡飞狗跳的戏码,又怎么会撒了一电脑,害的电路出故障?
可是如果不是她急匆匆的,单手拿着咖啡,也没端稳……
她的脑子里闪现过无数念头。
最后回响在耳边的是他的话:“拖延的几个小时里损失的一切费用,外面泡汤的人力物力,你自己看着办。”
她拿什么看着办?
南桥一言不发地夺门而出。
十一点三十五分,她走出了科技园大厦。
心情是沉重低落的,是愤怒委屈的,是怀疑不安的,也是茫然到毫无头绪的。
凌云会向她索赔吗?
她哪里赔得起?
他会找律师强制要求她为这事负责吗?
她要如何跟导师跟家里人交代?
那么多的念头纷繁芜杂地充斥在脑海里,她连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这样迷茫地走出了大楼,把自己暴露在冰冷惨白的阳光下。
却忽然看见那颗枝叶繁茂的法国梧桐下站着的人,一身干净温和的灰色大衣,一条纤尘不染的米色围巾,眼里是三月的落落清风,眉眼间有和煦温暖的笑意。
他与她目光相对,唇角微弯,笑意渐浓。
不知怎的,南桥眼圈一红,忽然就克制不住滚烫的热泪。
她一言不发地跑了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热泪无声地肆意横流。
“怎么了?”易嘉言没有察觉到她在哭,只是被她撞得后退了一小步,笑道,“大街上这么多人,你矜持一点好吗?”
南桥死死地把额头抵在他胸口,无声大哭。
最后他似乎总算察觉到哪里不对,伸手拉开她,抬起她的下巴,终于看见她满脸的泪痕。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不见。
南桥很想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擦干眼泪,说:“就是忽然很想你。结果一抬头,发现你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