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妾也买一张面膜。”
“布衣郎君别听这老妪的,奴家才是最需要面膜的!”
不过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仍是方才大腹便便的油腻男:“吾愿以八百匹绢,为娘子上缠头。”
什么?
女子登时恼怒,无名之火大起,刚刚楚娘缠头千匹,到了老娘这里就少了二百匹?
成心给老娘难堪是不是!?
得诗女子面带寒霜,柳眉倒竖,抬手一指坊门,呵道:“滚!”
在满街顿时哄堂大笑中,胖子灰溜溜的溜出去,而中意这位娘子的郎君,心中缠头的数目,则默默翻了一番。
插曲过后,众人目光重新投回杨凡身上,抢购的风潮顿时兴起。
不过,参与其中的却不止女子。平康坊虽然女子多,但没有郎君前来,平康娘子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一名衣着打扮朴素
,幞头包的严严实实,身材伟岸的男子挤上前来,拱手言道:
“郎君请了,在下河东裴宁之,愿得郎君面膜,敢问郎君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当然行了。
“裴兄想要什么诗?”
裴宁之一举手中横刀,俨然威武雄壮,颇显唐人雄风,引得众人一致喝彩,朗声道:“从军行。”
从军行,乃汉乐府旧体,唐人尚武,亦心悦于此。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好诗!
当真是精妙绝伦。
比起方才两首写女子的诗,这首从军行金戈之气犹重,更和唐人心意,士也忍不住抚掌赞叹,更兼有军官面露得意,看向杨凡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
还有士想的更加深远……此诗一出,南朝奢靡之风尽革,乃开大唐气象之新篇!
所谓开天辟地,不外如是。
“谢郎君。”
裴宁之当众敷上面膜,仰天大笑离去,众人纷纷避让,目送这位即将从军的壮士。
突然,杨凡只觉眼前一暗,举目看去,只见那位胖大叔好巧不巧挤到自己身前,挡住了阳光。
“小郎君,替某做几首发财的诗。”他从钱袋里
摸出一个黄灿灿的金饼子,在杨凡眼前晃来晃去:“面膜在哪,某全包了,全部送给平康娘子,只需——陪某一夜。”
杨凡面色如常,不动声色的护住面膜,退后几步作揖道:“烦劳阁下另寻他处,恕晚生才学不济,无能为力。”。
“唔……无妨无妨,不作诗的话,五十金一片,郎君看怎么样?”那人笑吟吟的伸出胖手,晃来晃去讨价还价。
话音刚落,成百上千道怒火刺向胖商人。
吾辈与布衣郎君求知己之雅事,岂得汝商贾铜臭之气所玷污?
众怒遽起,杨凡还没来得及婉拒胖子,这厮便被众人轰了出去,要不是难以举起,早被众人抛将出去。
不远的楼阁中,雅室之内,四人凭栏远望,饶有兴致的瞧着楼下纷乱,为首者尚未及冠,相貌堂堂,行动言语,颇具威仪。
他看到杨凡默默后退,把胖子轰出去,暗自颔首,想起老师劝导自己亲近贤良君子的话。
“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果然是志向高洁之士,虽至困厄,不堕其志,这才是真正的知性高雅的君子。
阿爷曾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此人,可堪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