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丑姑,其余都给我回屋重新梳洗打扮,红杏跟我去上药,消不了肿,卖不出去,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姜牙婆的话让丫头们又回到了被发卖的恐惧当中,唯有丑姑眼里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她乖巧道:“婆婆,我这就去伺候芃哥儿。”
姜牙婆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她审视的看了丑姑一眼,就在丑姑快绷不住时,才大发慈悲的挥挥手让她离开。
夏里看着丑姑离开的背影眸光深沉,暗暗提醒自己,日后行事要更加周全。
三人回了倒座房,巧荷忍不住低低哭出声来,三妮也眼眶湿润,唯独夏里最为淡定,她拿出昨晚丑姑给的鸡子,小心翼翼的剥壳往嘴里塞。
三妮擦了擦眼角的泪,满脸诧异道:“你这鸡子哪来的?”
夏里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将鸡子咽下肚,方才解释道:
“这是丑姑姐姐昨儿送我的,待会儿不知会被卖到哪里去,我先填饱肚子就不害怕了。”
这话让两人止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三妮恨恨道:
“她脑子倒是好使,留在芃哥儿身边,熬个几年总能出头,比咱们不知要被卖到何处强百倍。”
巧荷抽抽搭搭的问道:“你们可知是哪家来买人?与婆婆打交道的都是高门大户吗?”
恰巧红杏上完药回来,闻言冷笑道:“若是高门大户采买,合该带着咱们上门任人挑选,那儿的管事可不会屈尊上这来买丫头。”
红杏说的是事实,只是她们不愿承认而已,她脸上了药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说完话便开始翻找衣裳,特意挑了件鲜亮的换上,而后精心拾掇着自己,一副认了命的模样。
三妮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巧荷面如死灰,眼里一点光彩也无,夏里只觉胸口沉闷的透不过来气,她不自觉抓了抓手臂,强忍住挠脸的冲动。
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姜牙婆使人来唤她们到前院去。
夏里缩着脑袋跟在最后面,刚到前院就见姜大娘满脸堆笑的正和几个妇人说话,那些妇人看着都有些年岁了,穿着很是体面。
姜牙婆一脸褶子的笑道:“我这几个丫头可人疼的很,买的时候千挑万选,带回家都是作女儿养的,若不是手头拮据,我是万舍不得卖的。”
说罢,回头警告似的瞪了几人一眼,低声喝道:“你们还不快上前让妈妈嬷嬷们瞧瞧。”
巧荷心里害怕,便想往人后面躲,夏里被她踩了脚后跟,两人差点摔倒。
红杏大大方方站到前头,她小脸虽有些瑕疵,却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三妮则战战兢兢的站在她身侧。
夏里刚站定,只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一位穿着泥金撒花褙子的妇人走至跟前。
她用指尖挑起红杏的脸,端详片刻,用帕子捂着嘴娇笑道:
“小模样长的倒是不错,就是皮子忒粗糙了点,买回去还得调理两年,姜牙婆若是要价太高我可就不合算了。”
另一个穿着紫绡翠纹裙的妇人附和道:“可不是,瞧这手指粗的,还没我们楼里奉茶的丫头白嫩。”
姜牙婆赶忙陪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家丫头模样出众,这脸蛋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你瞧瞧,三妮长得也极标志,一般人我可舍不得卖。”
话落,她便将三妮拉了出来,三妮面色惨白,低着头不敢动弹,姜牙婆又伸手指着夏里和巧荷推销道:“这两个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大妹子不妨多看看……”
夏里原本低垂着眼眸,闻言微微抬脸,让她那长满疙瘩的脸显露了出来,穿泥金撒花褙子的妇人看个正着,她吓了一跳,捂着口鼻嫌弃道:“姜牙婆,你家丫头该不会得了脏病吧,脸怎么这般骇人。”
夏里一直低头缩着脖子,额头被厚厚的留海遮住,姜牙婆根本不知她脸长疙瘩,知晓她故意耍花招,恶狠狠瞪了夏里一眼,赶忙解释道:
“晨起她脸还好好的,定是吃了不洁之物,不过是个添头,大妹子瞧不上再看看巧荷。”
巧荷被吓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穿紫绡翠纹裙的妇人满脸嫌弃道:“真正是上不得台面,要我说也就前面这两个丫头稍稍能看。”
穿泥金撒花褙子的章鸨母微微颔首,她眼神游移片刻后道:“姜牙婆,这两个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姜牙婆原就不打算全卖出去,能要两个也不错,她眸中闪烁着精光,腆着脸道:
“这两个丫头得三十两银,我家养了好些时日,吃的穿的都是我掏钱,总不能亏本卖不是。”
章鸨母可不是善茬,岂会当冤大头,她嗤笑道:
“这两个丫头现在可没什么看头,少不得要调教几年,姜牙婆要价忒高,我可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