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愧,你师父的朋友又不是我,听说你们青城山最近入门了一个小神仙?”古尘笑问道。
王一行一愣:“看来先生虽处一寸地,却知天下事。”
“天纵之才,便有天纵之劫,还请真人小心。你也告辞吧。”古尘说道。
王一行点了点头:“先生,就此别过了。”他纵身一跃,带着宋燕回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于是堂中除了古尘,便只剩下了温壶酒和百里东君。
温壶酒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告诉你妈妈,我先走一步了,明年春日,再来饮酒。”
“你是要去药王谷?”古尘问道。
温壶酒笑了笑:“先生放心吧,既然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了,我不会再去抢了,不过是去找辛百草,揍他一顿出出气罢了。不过有一句话,我想和先生说。”
“但说无妨。”古尘回道。
“药王谷学的是医术,我温家练的是毒术,医术能救人也能害人,毒术用来杀人却也可救人,先生做的选择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温壶酒挠了一下百里东君的头,没有在等古尘的回答,也跟着纵身离去。
于是便只剩下仍被那一剑所震慑的百里东君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古尘笑了笑,将那柄不离插在了地上,回到了古琴边,倒上了两杯酒,挥手道:“东君,坐下来。”
百里东君回过神来,走了过去,在古尘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多谢你的陪伴了。”古尘与百里东君碰杯,“我与你再喝最后三杯酒。第一杯酒,感谢多年来的陪伴。一个人住在这院子中,的确是有些无聊呢。”
百里东君喝下了一杯酒,没有说话。
古尘也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也不必太过难过了,其实那一日我就应该死了,师兄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这么多年我也只是靠这一杯药酒吊着一条命,这一天总会来的,只是我希望这一日来的时候,我不是一个孤院里无人所知的老人,而仍是当年神采飞扬的人世儒仙。今日这场面不错,又有不知名的绝世高手,还有名门弟子,镇西侯爷,甚至还有天启来的皇子,师父很满意啊。”
百里东君举起酒杯,泪水掉落杯中,溅起了水花。
“我之前一直和你说,师父我年轻时也是很英俊的,可以疯魔武林的人物。”古尘撩了撩自己的鬓发,“现在相信了吧?只可惜没有疯魔
几年,就遇到了家国兴亡,这人啊,只要一背负的太多,就不再自由了。师父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自由自在的,不要管那么多,可也希望你名扬天下,成为真正的英雄。记住师父的话,去实现我还没有完成的梦想,也要走自己的大道!”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古尘站了起来,拔出了手中之剑,望着天空笑道:“年轻时想做酒中仙,一杯敬朗月,一杯敬星空,如今便用一杯,敬死亡。”他起身跳到了那颗大树最顶部的枝杆之上,垂首望下。
“你不是一直想问这棵树是什么树吗?它有时是桂花树,有时是桃花树,但其实它是凤凰桐,凤凰非梧桐不栖,这西楚的国树。我养了它十年,可终归不属于北离这片土地,纵然是什么人世儒仙,也养不活它,便只能假扮其其他的模样。”古尘长袖一甩,那颗茂密的大树竟在瞬间变成了一颗枯树,他横劈而下,长剑之上竟是苍凉之感,将这颗枯败的树斩成了两截。
“我是西楚一游子,乘凤离去九万里。何入世间几轮回,愿会有君知我意。”
须发渐渐变白的古尘背对大树盘腿而坐:“东君,不过是一场离别,你这一生,会经历很多这样的离别。”
“再见了。”古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