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嬷嬷又将目光转移到巧荷身上,询问她的底细,巧荷不善言辞,回答的磕磕绊绊,让谢嬷嬷有些失望。
如夏里这般机灵讨巧的丫头少之又少,她出来一趟能捡到宝已是运气极佳,巧荷虽不出众却老实本分,又会灶上手艺,买回府里倒也不亏。
马车行了一段路,谢嬷嬷抬手掀帘子往外瞧,看清楚行至何处后,方转头朝两人淡声道:
“梁国公府不是寒门小户,府里规矩森严,当差绝不可行差踏错半步,你们两个是我亲自采买回来的,万不可丢了我的脸面。”
夏里和巧荷立刻恭敬应诺,姜牙婆那样的人都敢随意打杀了她们,更别提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了,夏里不会愚蠢的蹦跶到主子面前要求人人平等。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停下,期间夏里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四处张望,直至谢嬷嬷率先动身下马车方才紧随其后。
梁国公府乃是累世公卿,朱红色的大门见证着主人家的尊贵,夏里仰望着庄严肃穆的外观,强烈的感受着它的荣耀与威严,这便是封建阶级顶层带来的压迫感。
巧荷也被这恢宏气派的府邸给震慑住了,谢嬷嬷回头见她俩面露惶恐,边往角门走边安抚道:
“府中主子体恤下人,只要你们用心伺候不动歪念,日子会比外边普通百姓过得还要好。”
这话夏里相信,跟在权力核心圈层人的身边,眼界自会不一般,他们手指头缝隙里随便漏点东西,都足够平民百姓嚼用许久了。
夏里低垂着脑袋目不斜视往前走,低声细语道:“阿嬷放心,我们定会好好当差。”
巧荷也赶忙跟着表态,“我也一样,绝不给嬷嬷惹事。”
谢嬷嬷本是府里老太太的陪房,伺候在老太太身边几十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两丫头青涩稚嫩,与府里盘根错节的家生子没有牵扯,她用起来不必顾忌太多。
谢嬷嬷带着两丫头往乐寿堂而去,路上不断有人同她打招呼,可见她在府里很得脸面,这对夏里来说是件好事,是谢嬷嬷带她们入府的,她俩天然就与她亲近。
谢嬷嬷刚踏入乐寿堂院内,就见一穿着姜红色半臂儒衫的姑娘迎了上来,她先福下身,而后才略带忧愁道:
“阿嬷,老太太朝食只吃了半个虾鱼包儿,到这会儿都没胃口,这可怎么办啊?”
谢嬷嬷眉头微蹙,淡声道:“你先去老太太身边守着,我去灶房让卢娘子做些卷鱼面,再备些紫苏饮送去,天热心烦,胃口不佳也是有的。”
白芍面色稍缓,她声音温软道:“阿嬷回来我这心里便踏实了……”
她微微侧头,瞧见谢嬷嬷身后站着的夏里和巧荷,惊喜道:“好标志的小丫头,这是阿嬷从外边采买回来的吗?”
夏里脸上的疹子已退的七七八八,显露出的模样并不比巧荷差,谢嬷嬷微微颔首,语气轻快道:
“也是凑巧碰上了,都是不错的好苗子,先好好学规矩,你有空教导一二。”
说罢,她又朝两人介绍道:“这是咱们院里的大丫鬟白芍,你们快来见礼。”
夏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来人,白芍容貌清丽脱俗,衣裳料子比芃哥儿的穿的还要讲究,可见这大丫鬟是如何的养尊处优。
二人恭恭敬敬福下身去,白芍忙将她俩扶起来,嗓音清甜道:“咱们老太太最喜欢花骨朵儿般的小姑娘,你俩用心当差,老太太必不会亏待你们,可都会什么手艺?”
夏里轻轻碰碰巧荷手臂,示意她先说,大抵是瞧白芍亲切和善,巧荷没那么紧张了,她憨厚道:
“回姐姐话,我会灶上手艺,夏里会刺绣识字,她手灵巧的很。”
白芍闻言笑容满面,朝谢嬷嬷恭维道:
“还是阿嬷慧眼识珠,随便出去一趟,就带回两个这么能干的妹妹,真真是送到老太太心坎里去了。”
谢嬷嬷很是淡定,她抚了抚鬓角,语调平缓道:
“她们还不得用,不打磨几年岂能送到老太太跟前服侍,是不是真能干,还有待考证。”
这话一出,巧荷先缩了脖子,夏里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白芍真心实意道:“阿嬷说的有道理,伺候好老太太是咱们的福气,妹妹们切勿好高骛远。”
夏里垂眸应声道:“多谢阿嬷和姐姐教诲,我们定会踏实勤勉的当差。”
谢嬷嬷目露欣慰,她挺直脊背,同白芍淡声道:
“我带她们先去灶房。”
白芍轻轻点头,目送谢嬷嬷三人走远,方才转身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