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她们提到的林妙人正切实体会着从云端跌落到谷底的感受。
林妙人:阿清在房里揽着她的腰,手把手教她写字,好开心。
林妙人:阿清说要出远门,不带她一起,好难过。
只见她人屁股坐在案桌前的凳子上,身体却整个趴在案桌上,右手执笔,左手压纸,微低着头,双眉轻蹙,长睫轻颤半掩着眸子,嘟着嘴,一副因做不出测试难题,而泄愤似的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模样。
陆青从架上拿完出来就瞧见了这模样。他将搁置案桌一旁,走到她背旁,伸出头去瞅她在纸上写什么。
他疑惑的伸出手,声含笑意,纤长的手指着那几个字,问道:“呦呦,你这是写的什么?”
林妙人却没有抬起头,反而将头别在另一边,抿着嘴,不理他。
陆青头疼了,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思考怎样将人哄好。要说此事都怪爹大嘴巴。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哄人,就被爹把他要出远门的事说出去了。
感觉身后没动静,林妙人偏过头,偷偷瞥了一眼陆青,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眉头纠在一起,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还没沉思出结果的陆青,只听到耳边传来声若蚊蝇的声音,他没听清,下意识就道:“呦呦,你说什么?”
阿清真笨!真笨!这都没听到!林妙人面若桃花,色如凝霞,杏眼圆睁。突然,她想到柳瑞风说过的话。阿风说人年纪大了才会耳朵听不见。阿清年纪大了,要体谅他。这样想着,还皱眉瞪大眼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陆青清隽的面容僵住了,他应该是看错了吧!他怎么可能从呦呦眼里看到了同情?
只见林妙人用手指着纸上的字,一字一句的朗声道:“阿清不喜欢我!”
陆青听闻,哭笑不得。所以那纸上又是圈又是叉的,写的是自己不喜欢她?他伸出手从背后揽着她的腰,逐渐加大力气,俯身在她耳边,缓缓道:“我就去五天好吗?很快就回来了。”
林妙人垂眸,张开一只手,五天就是五个手指头,一只手,那么久。她瘪着嘴不太乐意,没回答。
“嗯?好吗?”陆青看出她在犹豫,再接再厉引诱道:“我回来给你带你没见过的好玩意儿,好不好?”
林妙人感受到热气窜进耳朵里,一股酥麻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下意识地缩脖子,惊笑道:“痒!”她回过头看他,眼眸里含着嗔意,像是在示意他不要闹。
陆青笑呵呵的拉着她,只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和细长的眉都笑眯眯的,会说话一样。他大步迈开腿,带着她一起开始奔跑起来,眨眼间就跑出了院门,穿过回廊,掠过李氏身旁。“娘,我带呦呦去散心,晚膳不回来吃了。”
李氏只觉得眼前一花,两道人影晃动,就没了踪影。笑骂道:“跟有鬼撵似的,跑那么快。”
陆青拉着她一路跑,跑到马厩,扶着她上了马,随后自己也骑上去,与她共乘一骑。从背后拥着她。朗声问:“呦呦准备好了吗?”眼见身前的人点头如捣蒜,愿意理人了。他心里松了口气,这是不生气的征兆。他轻拍她的头,笑了笑。傻呦呦!
去年冬天,她就起了想骑马的念头,闹着要骑马,他没同意。大离冬季太冷,雪折断枝头,人的脚一踏出去,就会深陷其中。他怕她会生病,就给拒绝了,然后时间一长,她自己就给忘了。
“驾!”陆青策马扬鞭,眉目疏朗,提醒道:“坐好了!”
马蹄踏着平坦的地面,腾起一簇尘土,风驰电掣般,犹如离箭的弦一下射了出去。
他生怕太快了吓着人,想把速度慢下来,没成想低头就见怀里的人感受着呼啸而过的风,瞠大眼,张大了嘴巴,发出“哇”的一声,很吃惊的样子。“快点,快点!”
这呦呦还催促他,好笑的说,“呦呦把嘴闭上!”声音如清泉流响悦耳。
听到这话的林妙人,乖乖的闭上了嘴,更加用力的瞪大眼睛,像是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吃惊。好……好神奇,简直像飞一样。随即娇笑了起来,像银铃般,低回婉转。
最终马跑到了陆府左前方的一块空草地上。
陆青将马停到了草地上,不再驱使,等它自由低头的吃草。 他将人打横抱下马,放在草地上,改牵着她的手。那片草地绿油油的,像一块柔软的地毯。他带着人直接仰面朝天躺下来,大地的坚实透过毛绒绒的草,连带着青草香、潮润的感觉,以及土地特有的气息,似潮水袭来。笑问道:“呦呦,开心吗?”
“开心。”他听到她说。
“那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好吗?”陆青呆望着天空,旧事重提,但话带着忐忑和小心翼翼的试探。没听到她说话,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次出门,是去追查挖岳母坟墓的那伙人。那天钱虎在公堂上交代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钱虎说那群盗墓贼带着刀!
当知道岳母的坟出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求李大人借衙役给他。然后,他和衙役一起赶往越山。
当他赶到的时候,只见一片狼藉。墓室门被撞塌了,机关如鸡肋被人两下就给破坏殆尽,两层椁板直接被损毁,第三层黑漆木棺四分五裂,而第四层百绘漆棺直接被一分为二。最后一层玉棺,盖子被挪在地上。
除了华而不实的陪葬品被拿走,其他真正价值千金的东西却还留在墓里。
岳母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要知道,这可是云烟细棉,一千两银子一匹,制成衣得好几千两!除了衣服之外,她的耳坠,被立领遮住的项链都在,还有那串念珠,千年沉香木制成,这木头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它们都没被拿走,也就是说前一批盗墓贼根本不是冲着钱财来的!而后来的苏生和钱虎才是为了钱。
他站在墓室里一瞬间就想通了这些。他将岳母重新安葬了。这件事没有跟呦呦提起过。
现在他追查,怕那群人狗急跳墙伤害身边的人,尤其是呦呦。所以他这次不愿意带她出门,无论她怎么撒娇,生气都没用。
“你要是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我肯定能看懂。”陆青声音越来越柔,低声说,“骗你是小狗。”
只见粉色衣裙与青色衣衫交错重叠在一起,林妙人翻身压在陆青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红的,要哭不哭道:“阿清,小狗。”
陆青一喜,她这是答应了。他将人反压在身下,一手紧固她的腰,一手抚摸她的脸颊,注视她的脸,她的那双眉毛,眼睛。他将视线停在那双眼睛上,宛如杏眼的双眸就该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