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井监督话里有话,我却开始手脚冰凉,手心冒冷汗。我沉默好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保持诚实,把自己的心路历程简单向他们解释:“我……在东京的朋友也喜欢排球,所以最后有跟着一起打……至于最终加入排球社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来着。
我的话好像堵塞般断断续续:“我因为随便的态度和彻吵过一架……最后应该是为了证明自己吧,就答应他加入了排球社……”
横山教练摆出“原来还有这种渊源”的八卦表情,非常想当然地发出感慨:“那没想到让及川同学来说服你真的有用。”
我感觉哪里好像不对,特别是浦井监督听完我的回答后满脸若有所思。
“因为你既坚强又聪明,我就直接说了。新山女子的教练好像听信了谣言,认为你可能是为了男生才开始打排球的。”
一语如惊雷,横山教练比我先跳起来:“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听刚刚高山的发言,倒也不是……其实是为了自己啊!”
“刚刚听完高山的话我也这样认为。但可能事实就是在一层一层的传播中失真成谣言的吧。”
我走出教练办公室时,天色已经暗下,走廊里空无一人,斜阳几乎要消失殆尽,只在遥远天际拼死挣扎留下一线亮光,可最后还是被浓郁夜色吞噬。我茫然原地站着,突然想起及川可能还在等我。
浦井监督平稳到几乎无情绪的声线总结着他从新山女子那得来的最终理由:“新山女子的教练有点,非常在乎这种东西。好像是因为曾经队内起过严重冲突,加上女校缘故。”
“你身上似乎有着‘为了男生才来打球’的流言,那边非常在意,加上队内关系不好,他们担心你的稳定性很差,是容易起冲突、不易管理的类型。”
“加上……”
比我仅仅小一年,却前途无量的主攻手天内叶歌。她才是新山女子想要的,乖巧、有礼貌、服从管理,实力又强大,眼里有梦想,比赛有拼劲。
我往回走,想要回到男排场馆,可是半路想起我的包还在女排馆里,只好半道转弯,却看见及川正站在女排的大门口那等我,手里还提着我的包,有些无聊地靠在门框上,站也站不直。看见我才回来,他眉头一挑,拉长声线抱怨等了我好久。
已经活成人精的他当然没有问我浦井监督刚刚喊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插科打诨,一起放学回家。
我的精力不太能集中,因为老是想着浦井监督的话。
在过去一段时间,我其实和岩泉独处的时间更长,但是几乎没有人会误会我和他是恋爱关系。至于原因倒是也挺显而易见,我打量着和我并肩走的及川。他长相俊美,性格张扬又轻浮,每次微笑着朝观众席的女生们做作打招呼都会引来一阵欢呼,随即他也享受着异性的追捧。这样的人确实是要比岩泉容易一百倍卷入恋爱话题,只是我变成那个被波及的异性朋友。
不过也没什么好埋怨的,真正该埋怨的可能是那些根本不听我解释就先入为主的人们。
最后得知自己是因为性格以及有关异性交往的谣言而落选新山女子,我的心智都钝钝的,做不出什么反应。临走前横山教练还非常担忧问我有没有事,我说当然没事。
而此时及川也开口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究竟要不要把刚刚发生的事转告给他,我还在犹豫中。而这时好巧不巧,及川的手机铃声响起,有电话找他,我正好能暂时逃过这个片段。
可是一切真的犹如命运安排。
我听见及川接起电话,语气从疑惑变为沉默,带着莫名的情绪,他的声线变得有一丝紧绷。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来电,不过我应该不会……我已经有其他意向了。”
只是几句语焉不详的答语,我却已经猜到这是个什么电话。
“是白鸟泽的体育推荐吗?”
“诶?”及川刚刚把电话塞会口袋,听见我这样说,震惊回头,“小雀怎么猜到的?”
“青训的时候,听牛岛说的。”
“……我不是说不要和他聊天吗。”
我没理会这句话,只是审视着及川现在的表情。他有点不爽,好像真的很在乎我和牛岛是不是交往良好,把头别到一边。
“你不打算去对吧?”我无比确信地说。
“嗯。”
干脆,决绝,甚至不需要思考,又或者早已思考过。
及川把双手撑在脑后,大摇大摆往前走,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我的脚步越来越慢,不一会儿就离他越来越远。
他碎碎念着很多:“我不喜欢白鸟泽的球风,当然同样也不想和牛岛一起打球……呜哇,光是想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