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一遍后,陈怀瑾合上账本,手掌摸着茶杯慢慢摩挲。
户部有问题是显而易见的事,但记录中所有的支出都是合理的,想要下手还得从细节处入手。
他目光落在其中一条上,眼神颇有深意。
“万丈高楼溃于蚁穴啊……”
翌日。
顺天府大兴县,地处长安毗邻之地,距离京师不过百余里地。
“嘿,这地方还能闹山贼,当那些禁军都是吃粪便的啊。”
陈怀瑾骑在马上,身子随着马摇摇晃晃,显得逍遥自在。
三儿跟在他身后,骑着矮了一头的毛驴,满脸苦涩道:“少爷,咱们来这儿地方干嘛啊,晒死人了要。”
陈怀瑾瞟了他一眼,笑道:“三儿,你这身子骨,当心以后被你老婆压死!”
“我,我才不会呢!”三儿被说得脸红,声音如蚊蝇,“我喜欢的小翠……人长得可瘦了。”
“小翠?”陈怀瑾皱着眉头想了想,“以前厨房那老李那闺女?”
“嗯……”
“他闺女十四岁的时候不就已经快一百五十斤了吗?!”陈怀瑾大惊失色,“三儿,你的审美很独特啊!”
“少爷!”
“好啦,不说你的心上人了,再不走快点,日头就升起来了。”
一马一驴,晃晃悠悠地往前行去,眼看着县城的门楼出现在眼前。
两侧乌木支柱,正中央一块丈余的门匾,大兴县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熠熠生辉。
此时正值晌午,日头当空,阳光映得牌匾金灿灿的一片。
陈怀瑾以手遮阳,凝望片刻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路边的田里,一个中年汉子正奋力挥舞着锄头。
他翻身下马,慢悠悠地
溜达过去,蹲在田埂上招了招手:“大哥,这里距离长安还有多远啊。”
汉子抹了把汗,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耕地:“往南边再走五十里,看见路边有茶摊就到长安城了。”
“噢……大哥,我是来赶考的读人,听说这附近闹山贼,是不是真的啊?”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猛地呸了一口,愤愤道:“山贼?要说山贼,倒不如说这满县的都是山贼!”
陈怀瑾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好奇道:“大哥你这话说得有点意思,给小的说道说道,让我好有个防范?”
中年汉子正准备继续说话,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猛地低下头继续耕地。
陈怀瑾一愣,转头看去,不远处一队衙役正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张大牛,你上次交上来的数不对啊!”一个衙役来都田埂边,吊儿郎当道。
说话的时候,一张瘦猴脸挤眉弄眼,说不出的奸诈。
中年汉子扔下锄头,怒声道:“你们还讲不讲理了,租你们这田一年收八百回租!还让不让人活了!”
“嘿!欠租子还这么横,兄弟们,给我把他拖回去!”
衙役一呼百应,几名衙役登时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