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百奎吐出一口烟,恨恨不平道:“这县里有一大半的田地,全都在县长他老婆手里,我租的这片田说好的一年交两次租,这都收了第四回了!”
“没想过去报官?”
“呵,陈老弟不怕你笑话,我真要是去报官,走不出三十里地就被拦下来了。”钟百奎叼着枪杆,眼底满是不甘,“反正我是受不了了,今儿个他们就算找上门来,我也绝对不会交租子!”
陈怀瑾眯起双眼:“老哥没想过再参军吗?”
钟百奎笑了一声,起身走了两圈:“你看我这腿,走路都不稳,还指望着打仗吗?”
陈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也是,那老哥你且歇着,我在县里逛逛,有事你叫我。”
“老弟,还是赶紧入京吧,这地方的事儿你管不了。”钟
百奎语重心长道。“我年轻时也跟你一样,想着路见不平,但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斗不过他们的。”
陈怀瑾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去。
三儿紧跟在旁边,打量着陈怀瑾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少爷……咱们就这么走了?”
“再啰嗦就把你丢这儿。”
闻言,三儿顿时一阵悚然,苦着张脸跟在陈怀瑾身后,时不时还回头张望一下。
陈怀瑾牵着高头大马,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约莫三四年前,西北大旱,引起的饥荒瘟疫波及整个大楚。
朝廷派发了大量物资赈灾,但在大兴县,足足有三匹物资被山贼劫走,迫不得已下只能斥重金从江南士族手中购买了大量粮食。
这笔支出,被记录在自家便宜老爹的账本里。
大兴县距离长安城不到百里,哪儿来的山贼有胆子来这儿打劫?
陈怀瑾晃悠了一圈,发现县里的百姓对山贼这回事都讳莫如深,仿佛生怕谈起这个问题似的。
“有点意思……。”
陈怀瑾灌了口水,抹去嘴角的水渍。
三儿牵着驴,满脸惶恐:“少爷,那可是山贼啊,咱们走吧。
”
“国公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怂包,怕死能办大事?”
“三儿就想好好服侍少爷,以后娶小翠……没想办大事……”
“三儿啊,女人是不会喜欢胆小的男人的。”
陈怀瑾正准备给三儿好好传授泡妞经验时,四周的百姓忽然往一个地方凑去。
破旧的茅房前,钟百奎趴在地上,双目赤红。
瘦猴脸衙役一脚踩在他头上,眼神凶厉:“姓钟的,不是很能打吗?站起来再打啊!”
周围数十个衙役手持棍棒,牢牢地将小院围住,面色凶恶。
“狗仗人势的东西!没有你那个当县丞的哥,你算个什么玩意儿!”钟百奎咬牙切齿怒骂。
“好,好!钟百奎你倒是会说啊!”瘦猴脸气急,瞟了眼屋里,咬牙笑道,“给老子把他妈拖出来!丢到外边去!”
“王八蛋你要干什么?!”
钟百奎奋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死死地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几名衙役往屋子里冲去。
就在这时,一道天蓝色的身影忽然挡在门前,尖声怒斥:“住手!”
蓝虞兮柳眉倒竖,娇嫩的脸上满是愤怒的潮红:“你们这样欺负百姓,不怕官府惩处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