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感官其实非常的敏锐,被劫匪从母亲怀中抢去的婴儿哭声停了一瞬,接着便仿佛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哭叫得更加大声,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安静的大厅中,似乎是想把喉咙都给喊哑。
“吵死了,闭嘴!”抓住小婴儿的劫匪抱人的姿势极其粗鲁,在哭叫声的干扰下,他眉间堆积起越来越多的不耐烦,挺起枪杆对准了婴儿的额头威胁着。
“宁宁,宁宁!你把宁宁还给我,你抓我就好了,不要伤害他!”原本还跪在地上的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去死死地抱住劫匪的大腿,双手扒拉着他的裤子使劲往上伸,想要够到自己的孩子,“我求你了,他只是个孩子啊,宁宁!”
婴儿破音的哭喊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凄厉哀叫像两重奏一样在萦绕在耳边,再加上女人锲而不舍地用长指甲抓挠着劫匪的腿,他积攒下来的不耐和烦躁终于一次性爆发了。
“你找死!”
他倏地调转枪口,瞄准了女人的脑袋,食指握上了扳机,眼看着就要扣下去——
姜云衣皱了皱眉,虽然劫匪的动作算是很快了,但在她眼中却像是加了慢镜头,在劫匪把枪对准女人之前,她就已经预判到了对方的举动。
不能让那个女人被打到!姜云衣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暂时放在了劫匪和那对母子身上,极为迅速地伸手拽下了衬衣最上面的一粒纽扣。
她今日穿了一件短袖白衬衣,扣子原先是规规矩矩地系到了最上层,将纤细的脖颈包裹起来,此时缺了一粒扣子,衣领立刻敞开,精致的锁骨在白衬衣下若隐若现。
那粒扣子在她手指间一闪,被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姜云衣轻轻一弹,动作随意得就像随手掸去衣服上的灰尘似的,小小的扣子瞬间就脱手而出。
明明她也没有认真地盯着目标,但扣子仿佛长了眼睛,从人群中的缝隙穿过,直直地弹向了那个女人的手臂,打在了她的皮肉上。
看似不过是一粒小纽扣,但杀伤力却颇大,女人被它给打中之后,竟是被那股力道带得身子一歪,原先紧紧扣住劫匪大腿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她捂住手臂一头往旁边栽去,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恰恰就在女人撤回双手、往一旁倒去的同时,劫匪已扣下扳机,子弹几乎是贴着女人的头皮擦过,砰地一声嵌入到地板中。
女人被姜云衣射出的纽扣给击倒在地,那声枪响过后,她愣愣地半支起身子,盯住地板上的弹孔望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假如她没有这一摔,这颗子弹将会穿过她的头颅,然后射入地面!
真真正正的千钧一发……不过话说回来,刚刚她的手臂怎么突然就痛得抽搐了呢?
女人放开捂住手臂疼痛处的手,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只见上臂外侧处留有一个约摸拇指大小的圆形印记,边缘已经开始泛红了。
这是什么……刚才有什么东西打到她身上了吗?女人茫然不解,可想了半天也没找出答案。
事实上,从劫匪暴怒准备开枪、姜云衣弹出纽扣放倒女人,再到女人从枪下捡回一条命,看似有很多步骤,但加起来也仅仅是十几秒的事情。
事发突然,许多人的反射神经压根就跟不上,等尘埃落定了之后才慢慢回味过来那一刻是有多么惊险。
就连开枪的那个劫匪也完全意料不到,这么近的射击距离,这个女人居然也能巧合地躲了过去,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姜云衣见女人逃过一劫,满脸蒙圈地坐在地上,而看样子劫匪也懵了,并没有再补一枪的打算,便淡定地收回目光,抬手拢了拢敞开的衣领,重新将展露出来的白皙肌肤盖住。
她手上还拿着电话,通话并没有切断,也就是说枪声切切实实地传到了电话另一头去,姜云衣估摸着魏泽屿肯定忍不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夹杂着强烈怒意的男声就由话筒中传出:
“你要是敢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用性命担保,一定会把黑鱼的骨灰洒到你脸上去!”
他似乎深呼了口气,将怒火压了压,继续沉声说:“你们可别忘了之前谈好的事情,若是少了一个人质,那些条件通通作废,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见到黑鱼。”
听完魏泽屿斩钉截铁的宣告,头领的面皮一僵。看他的神情,姜云衣觉得那才那一枪他或许也是始料未及,此时见手下差点惹祸,头领心情自然极差,冲着胡乱开枪的劫匪挥了挥手,示意他站回原来的位置。
劫匪自知闯祸,只是为难地看了眼手中抓着的那个叫宁宁的婴儿,近距离听见枪声,这么小的孩子耳膜根本承受不住,这时已经是快要哭断气了,令母亲又心疼又焦虑。
“老大,这小子怎么处理,他太吵了……”
“弄晕了扔回去。”头领丝毫没有犹豫。
姜云衣柳眉紧拧,眼底渐渐浮现出毫不遮掩的不悦。弄晕婴儿?拿婴儿做威胁?还扬言要杀了一个婴儿?可笑至极,这个世界的人对待婴儿都是这种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