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刚刚耽搁的时间来计算,要是犯人躲到田间,现在要想找到他是不太可能的了。
该死!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点就能找到钟颖了,犯人为什么突然弃车离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道是她的伪装出了破绽,让犯人察觉到不妥了?姜云衣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她的脸庞倒映在玻璃车窗上,眼中全是凛然之意。
不对……要是真发觉不对劲,犯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对她下手了,既然已经绑架了她,那就证明犯人并没有起疑心,上车之后就更不可能了!她都被关在后备箱里了,和犯人完全没有接触,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呀……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犯人甘愿放弃自己这个已经得手的猎物?
姜云衣想不明白,她现在脑子很乱,功败垂成的挫败感和对于犯人的愤怒再也无法按捺下去,心底的怒气值一再飙升,眼看就要破顶,身后的男人却适时开口,打断了她烦乱的思绪。
“小姐,你为什么会在后备箱中?”姜云衣回过头,看见男人弯腰从箱子里拿出那条之前绑住她的麻绳,正神情凝重地望着她,“……这是绑架吧?”
见姜云衣不说话,男人兀自皱起眉头,问:“是开车的人绑了你?”
“……你不如先回答我,你是谁?”姜云衣目光警惕,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条公路如此僻静,她站了这么久也没有一辆车经过,为什么这个男人偏偏会在这种时候路过,并恰好停车帮了她?
男人似乎并不介意姜云衣谨慎的态度,甚至主动拉开距离,温声说:“我姓温,单名翰,称呼的话,你可以随意。”
姜云衣审视着这个自称温翰的男人,这人的气场十分平和,单看表面,她的确感受不到有威胁,但长期的经验告诉她,最致命的往往是最不起眼的,所以姜云衣并未立即放松,接着问:
“那你为什么要停车?”
温翰愣了愣,仿佛不太理解这个问题的用意。
见他这样,姜云衣于是换了个问法:“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面?”她朝后备箱投去一瞥。
谁知温翰却噗地笑出声来,在姜云衣疑惑的目光中,他抬手将箱盖重新盖上,然后指了指后备箱中央像小山一样凸起来的一块,道:“我老远就看见这台车不停地震动,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对小情侣……”
温翰点到为止,清咳了声,继续说:“后来凑近了,就发现动静是后备箱里传出来的,如你所见,箱盖上有这么显眼的东西,我想不注意到都难。我就想,是不是有人被关在里面了,所以就下车查看一下,也幸好我下来看了一眼。”
姜云衣看着后备箱顶凸起来的地方:“……”
温翰还用手碰了一下,好奇道:“这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说完他自己也忍俊不禁似的,微微弯起嘴角,声音中含着掩不住的笑意:“我还以为我是英雄救美,照这样看来,有这么大的力气,你哪里是需要被拯救的美人?若不是我多管闲事,这辆车子恐怕要被你连骨带皮地拆了吧?”
即便是笑着,温翰亦是克制而有礼的,令人生不出半分恶感:“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觉得有趣。”
姜云衣没工夫陪他开玩笑,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她打算把周围都彻底搜查一遍,虽然找到犯人的几率很小,但总比干站着什么都不做要强。
犯人放弃了她这个突发状况,使得姜云衣对钟颖安危的担忧一下子升到了顶峰。
她想走,温翰却拦下了她:“小姐,绑架可不是小事,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报警。另外,这里荒郊野岭的,你一个人太不安全,况且在这里是拦不到车的,正好我要去市区,不如载你一程,把你送去警局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
姜云衣的拒绝还没说完,温翰紧接着道:“我在警局里有认识的熟人,我刚刚已经把这辆车的车牌号发过去了,查询的结果是——这是一辆赃车,看来绑架你的人是有备而来呀。”
姜云衣停住脚步,总算正眼看他了,温翰正低头望着手机,见她看过来,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我已经跟我警方通报说,有一位小姐被绑架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赶来。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坐我的车么?”
温翰走到自己那辆车旁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比了个请的手势,温和地询问:“走吧,小姐?”
姜云衣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挪动脚步,钻进了车子里:“你的朋友是警察?”
她对这个世界的警方没有太多好感,那些女孩的失踪案拖了三个月都没有进展,并且对待钟颖的案子也是拖拖拉拉的,简直不中用!
温翰坐上驾驶座,扣好安全带后,便发动车子,驶离了这个地方。听见姜云衣的问话,他耐心回答:“算是吧,s市警局的李局长曾经是我的客户。”
“客户?”姜云衣瞥了一眼他身上整齐熨帖的精致西装,问,“你是做哪种生意的?”
“生意?嗯……这样说也没错。”温翰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非常放松,右手甚至还有闲心打着节拍,他唇边噙着笑,回应道,“我是干咨询服务这一行的。”
姜云衣花了半天才从尘封的记忆中扒拉出这个名词,她只模糊地知道有咨询服务这么个词儿,但具体干什么她就不懂了,也没有兴趣追问,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就靠着座椅沉默下来。
温翰对于她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话锋一转,提道:“说起来,你遇到绑架这种事,竟然不害怕吗?”
姜云衣随口乱答:“不是还没出事吗,怕什么?”
温翰不赞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单独外出,如果我没有恰好路过那里,你自己要怎么办?”说到这儿,想起那辆车子上的凸起,温翰又忍不住笑了,“抱歉,我说错了,就算没有我,你自己也能出来。可即便这样,也得注意安全。”
姜云衣有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低声说:“真被绑走了才好……”
温翰侧头瞄了她一眼:“哪有像你这样,还盼着遇到危险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恕我直言,从你的衣着上看,绑架你的人应该不是图财,但如果是图色,费劲周章把你挪到这种偏僻的郊外却又显得多此一举,难不成是存了杀后抛尸的念头?”
他谈论着血腥的话题,语气却异常正经,不听内容,别人可能还以为是在说着什么严肃的学术问题。偏偏姜云衣也完全不觉得这种话题有何不妥,非常自然地就接道:“可惜,要不是那个人半途放弃,我就能弄清楚他的意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