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天色越来越暗,但目力所及,仍是一片白雪皑皑,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村庄,更不要说歇息的客栈。
“爷,今天晚上估计得在外面打尖。”
驾车的沈墨对着马车里的人回话,声音低沉,神情严肃,带着说不出的冷峻。
“那就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息一晚。”车厢里终于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找片树林,整顿休息。”
“树林里属下怕不安全。”沈墨有点犹豫。
“就怕他们不来。”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
“知道了。”
沈墨很快找好了安顿的地方。
一片树林,旁边正好有一个突出的小土丘。
他将马车停在土丘背风的地方,遮挡住呼啸而来的北风。沈砚和沈墨都下了车。
沈墨在铲雪,清出一块空地,准备生火。
沈砚下了车就不见踪影。
苏窈睡了一天,感觉好了一点,不好意思再躺在车厢里,自己起来去捡一些枯枝回来。
这时候她才隐隐约约有点明白,选这样的地方落脚的原因。
进可攻,退可守。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发现。
等苏窈抱了柴火回来,沈墨已经清出了一块空地,架起了架子。
点了柴火,沈墨从马车车底的箱子里拿出吊罐,将身边水袋里的水倒进去。
水烧开之后,沈墨拿进了马车里。
没过一会儿,沈墨出了马车,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将雪装进罐子里,又架在火上。
这才是他们该喝的水。
苏窈昏昏沉沉的时候,脑子里竟然还想着,人与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她坐在火堆边,头埋在膝盖间,双手抱着腿,脑袋里像是有个大铁锤,不停地敲打着,一下,两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吵闹声,像是沈砚的声音。
没过多久,鼻子里传来阵阵香气,很像她和师父游历时经常烤的野鸡的味道。
闻起来很香,吃起来——更香。
苏窈有一种时空的错乱感,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和师父游历的那几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耳边响起喊声,很吵,吵得她都不能好好地睡一觉。
她想让刘嬷嬷将几个吵闹的丫环赶走,一天天都没大没小,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一犯错就找刘嬷嬷求饶。
这次她绝不心软,不会就这么轻易饶了她们。
沈砚看着趴覆在自己腿上的少年一动不动,喊了好几声都不理睬。
他拿着一个野鸡腿走过去,推了推他,想要将人喊醒。
少年顺着他的力道,直接倒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直接将沈砚给震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扔下鸡腿,一把抱起他,这才感觉到苏霄整个人都是滚烫的。
他看了一眼他的脸,眼睛紧闭,整个脸都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在发着高热。
沈砚将人抱着朝马车奔去。
“爷,爷,阿霄好像发烧了。”
沈彦州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沈砚怀里的人,这才淡声开口。
“放到车上来。”
沈砚将苏霄小心地放在锦凳上,然后焦急地看着自家主子。
沈彦州蹲在他身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不已。
恰在此时,苏窈感觉浑身难受,翻了个身。然后,直接从锦凳上掉进了沈彦州的怀里。
沈砚:“……”
他想以二爷从来不允许别人触碰他身体的洁癖,苏霄这次惨了,估计有被丢下马车的危险。
他正准备要为他求情时,却发现自己的主子下意识地一把抱住少年,将他放到榻上,将榻上的被子扔到他的身上,自己坐到了对面的长条凳上。
态度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没有沈砚预想的那样将人扔下去。
“二……二爷,要不,我还是把他移到锦凳上吧。”虽然跟了沈彦州十年,但沈砚还是很怕他的怒火。
沈彦州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沈砚一眼。沈砚感觉后背一凉,再不敢多说一字,直接窜到了车厢外,乖乖地坐到沈墨的身边。
也许是受了打击,也许是寒气入体。苏窈感觉整个脑袋里像是要炸裂一般,即使裹着锦被,她仍觉得冷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