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隔着电话对封北发火,说不可能,还说对方胡说八道,挂话筒的声音特响,他跑去跟他爸扯谎,说自己想在大姨家多住几天。
高建军看着儿子额头那伤,心里就不舒服,这回没强迫儿子,更没教训,顺了他的意。
高留下来,刘英似乎不是很乐意。
刘英的声音哑哑的,“小,你不用回家做作业吗?”
高磕着炒过的方瓜籽,声音模糊,“来得及的。”
刘英说,“乡下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小孩子都帮着家里忙地里的活,跟你玩不到一块去。”
高说没事儿,“我就随便逛逛。”
他露出嘴馋的样子,“菜园子那边的李子马上就要熟了,我到时候摘一点儿带走。”
刘英没有再说什么,大概是不舒服,她上屋里躺着去了。
高心里抽自己,你个扯谎精!
他去院里蹲着看鸡吃稻子,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上了那个男人的当,骗子!
既然留了下来,也做了决定,就会证明给男人看。
那种可怕的事情绝对绝对不会出现。
接下来高就围着大姨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复习要是这么认真,早进前十了。
刘英逼走刘雨,家里就剩她跟高两个人。
高赖着不走,他告诉自己,再赖一天,如果还是一无所获就回家,顺便上隔壁指着男人鼻子说,看吧,我就说你的猜测是扯蛋,你还不信,还刑警队长呢,我看你就是一神棍。
雷声轰隆隆作响,大风刮的树木乱颤,垃圾往天上飞。
要下雨了。
高看刘英在院子北边的木柴堆那里抖薄膜,就过去帮忙。
刘英说,“小,这里不需要你,大姨自己来就行。”
高没走,他拽起薄膜的一角,帮大姨牵着。
“不是说了不需要你了吗?回屋去!”
刘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有点大了,她缓了缓语气,“回屋去吧,淋雨会感冒的,再说了你头上还有伤,要是发炎了我没法跟你爸妈交代。”
高走几步又回来,“大姨,马上就要下雨了,柴淋湿了不好烧,我帮你牵能快点儿弄好。”
刘英垂了垂眼,“行吧,那你牵过去。”
高把薄膜牵到另一边,余光一直落在大姨身上,这几天倒是没什么异常。
大姨问他表哥回家那晚他怎么醒的,他说是因为一阵风。
当时大姨就哭了。
高知道大姨把那阵风当成表哥了,在她看来,救她的不是外甥,是儿子,她以后不会再想不开。
但是现在很不对劲。
因为什么?
高走神了,雨点噼里啪啦打身上的时候都没反应。
眼睛里进了雨水,高才回过来神,他卷起褂子套在头上,“大姨,雨下大了,快进屋去!”
刘英好像也在走神,她被高拉着往堂屋跑,一只脚的裤腿被木柴划破了一条口子。
高听到了撕拉声响,他的眼角无意间一扫,浑身的血液霎那间就凝固了。
风把刘英被划破的裤腿吹开了,她的小腿上有一块斑。
颜色很浅。
刘英拉拉突然停在原地不走的少年,“小?”
高知道自己不能集中注意力盯着看,但他还是那么做了,他要看清楚那块斑是什么东西。
可那块斑只是模糊的一块,没有形状。
熟悉的痛感出现,头要炸掉,高一张脸白里泛青,后背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刘英呆愣过后慌张的问,“小你怎么了?告诉你大姨你哪儿疼啊?小?!”
高站不住的蹲下来,头疼的牙齿打颤,眼前阵阵发黑,舌头还给咬破了,一嘴血,他恍惚间听到有个声音在说,“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
那是大姨的声音,她在神经质的念叨着那句话,期间一直伴随着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