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将军的福,我差点就...死掉了呢。既然经历过一回死劫,在奈何桥上走了一遭,再不幡然醒悟就是蠢了。将军嫌弃我当米虫碍眼,浪费了将军府的粮食,那就如将军所愿,我这条米虫换一种活法,换一种将军能容忍的新鲜活法。”
“将军该知道,我只是为了活下去呀。”
事情说开之后,林浅意整个人由心到身体,由内到外放松。她生在新时代,从小受到“男女平等”的思想熏陶,初来乍到,就是演“女卑”,演技也拙劣不堪。
演不好,索性就不演了。在万年老狐狸的连盛面前,真诚和忠心同等重要。
林浅意说的话,一字一句皆是真话,既然是真话,连盛若不信,就没道理了。
“换一种活法吗?林浅意,你倒是实诚...”
林浅意道,“对将军实诚,是我如今能拿出手的东西,也是我的诚意,而这份实诚,正是我有,旁人没有的。另外,我也不敢呀,铁打的将军,流水的花桃姨娘,就算花桃姨娘日后不再欺辱我,还有会这个姨娘,那个姨娘,这后宅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瞧将军的脸色行事。我差点死过一回,再也不愿经历第二回了。”
女人在男人面前,通常包裹层层外衣,一颦一笑对着铜镜练习到僵硬,林浅意却是另辟新径,当着他的面,自个儿扯掉包裹严实的层层外衣。
连盛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府里曾有一位绒花姨娘,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天生面相就是人畜无害的小可爱,让人不忍提防。
绒花,还是他给赐的名儿。谁曾想,就是这样一位小可爱心肠毒辣至极,亲手折磨死侍奉她的奴婢,还将奴婢的尸体剁成碎块埋在院子里,成为花儿的肥料...
连盛时常困惑,一名女子究竟有多少副面孔?
“劳烦将军往后对我,善良一些。”
“有句老话,将军可听说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事半功倍。将军,你需要我,我需要你,那么,你我何不各取所需?”
林浅意主动握了握连盛的手,表达友好,“将军,请相信我,定会帮你达成所愿,你杀人,我放火。你下毒,我端药...”
“我也信你,定会护我性命无忧,保我富贵生活。”
连盛的手指松开,至于为何松开,他一时搞不清楚,归结于本能使然吧。 他就这般信了她?信了她的胡说八道?不尽然信,但他也不会拧断她的脖子,不过是濒临死亡的威胁罢了,她那张嘴说得好听,就看她能做到何等程度。
“林浅意,你甘愿当我手里的棋子?还是你不死心,又蛊惑母亲,合伙给我下套?”主动送上门的棋子,不用,不是可惜,而是有点儿浪费,连盛不是铺张浪费之人,“但愿你的诚意不掺虚假,不然...”
“将军此言差矣,我可不是一枚普通的棋子,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合作关系,是相互信任的伙伴,是互惠互利的盟友。将军,你这样智慧,该不会犯轻视女人的错吧?”
林浅意的一番话,再次触动连盛心里的黑暗角落,那里隐藏着另一个被掌控的自己。
曾经,那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连盛,你知道你身上哪一点最吸引我吗?就是你的眼神里从未出现过轻视女人的情绪,你的身上从未滋生过轻视女人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香甜甘美,让我心动,让我心悦。连盛,你一定要...一定要保持你身上的这种气息永远不变,不会消失。”
其实,连盛心虚,他无数回想和那个人坦诚,唯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会小心翼翼隐藏所有她不喜的情绪。
眼前的林浅意和记忆里的那个人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剥离,“林浅意,我同意你的提议,答应给你一次当棋子的机会。”
“不管你从哪里知道的所谓真相,从这一刻起,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你说得对,连天成是太子殿下赐给我的羞辱,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无论是谁,敢羞辱我一分,我必羞辱回去两分,太子殿下,也不会例外。”
“林浅意,接下来,就看你的能力和表现了。”
林浅意行握手礼,“真是凑巧了呀,我和将军的性情有共同之处,其实,真实的我也是睚眦必报的性情,旁人羞辱我一分,我必回敬十分。将军,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