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意眠累了,率先躺在一边睡着了,林盏枕着手臂,闭眼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是种极度安宁与和谐的声音,一闭上眼,她就想到梵高的《星空》。
她突然想到自己那幅没有完成的画。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创造出一幅代表作。
但当务之急,是要先应对好林政平安排的每一次比赛吧……
一想到比赛,林盏就心烦意乱,原本酝酿好的一点瞌睡也无影无踪了。
她平躺着睁开眼,近乎放弃地盯着帐篷顶。
大概又要失眠了。
在床上挣扎了半小时,林盏决定出去透透气。
起码还有夜空可以看。
一拉开帐篷,迎接她的并不是预料中的黑暗,而是一团跳跃的火光。
那种心烦意乱,像浮萍一样纷杂的心绪,在看到火光旁的人之后,全部消失了。
沈熄坐在火堆旁边,像是在尝试着生火玩玩。
橘黄色的光把他的脸映照清晰,每个五官都像刻出来一样立体,他低垂着睫毛,睫毛在脸上投下夸张的阴影。
也许是颜色使然,又或者是这个人就有种让她心安的能力,林盏心一暖,居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太多次一个人面对那种汹涌的情绪了,从来没有哪一次失眠,她能够在睁眼后,找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
她走了过去,问沈熄:“你怎么还不睡?”
“车上睡过了,”沈熄说,“不困。”
“听说像我们这种觉比较少的人都比较聪明。”她不动声色地拉近两人距离。
沈熄低着头摆弄火星。
林盏在他旁边屈膝坐下:“你怎么突然生火啊?不怕把这里烧了吗?”
沈熄:“无聊,刚好发现了一点原料,就试着生了。火不大,不会有安全问题。”
林盏笑着把头搁在膝盖上:“试着生什么?”
沈熄:“……”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林盏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半晌,她鼓起勇气问:“生气了吗?”
沈熄:“没。”
习惯了。
林盏:“那你怎么证明你没生气啊?”
也许是漫漫长夜,总要找点东西打发时间,沈熄难得想跟她聊两句。
“你想我怎么证明?”
林盏舔舔唇,又眨眨眼:“那……你叫声小甜甜来听听?”
早上画色彩的时候,趁黄郴不在,孙宏端着调色盘走到她位置上:“昨晚睡得挺好啊?”
林盏哼着歌点头,洗笔,在盘子上找了块空白的区域调苹果的亮面。
正准备挖一团白颜料,发现孙宏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刮刀。
林盏:“意欲何为?”
“哇,都会说言了,真厉害,”孙宏拍着马屁,举起空掉的果冻颜料盒子,“我白色用完了,来找你借一点……”
所有人都深谙画室的规矩:借出去的颜料泼出去的水,是还不回来的,尤其是白色。
白色是画色彩要用的最基础的颜色,大家一般都是买一大盒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