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在海上航行,由苏州到青州,只需六日即可。
一行人在青州下船,之后去往齐州有两条路走,一是乘船而行,速度快,又不累,耗资也不算多;二是走陆路,那就需要再次购置马车了,这马车一买一卖花销巨大不说,还费时间。
孩子们都以为一向吝啬的赵显徽会选择乘船,结果等到下船,已经有位穿戴得严严实实的汉子,带着三架马车来迎接。
赵显徽给了孩子们十两银子,“我们可能要在青州停留一段时间,这些银子够你们几个小家伙用了,要是不够的话,找广槐要就行。”
个子最是矮小的杨煦走上前来,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打量着赵显徽,一脸疑惑道:“阿楷,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要丢下我们跑路?不是我说你,咱们离学宫就几步路了,怎么临到成功的时候还想着放弃呢?”
赵显徽拍了下杨煦的脑袋,没好气道:“谁跟你说我要跑路的?只是去见几个老朋友而已。”
杨煦又问道:“不带我们?”
赵显徽摇摇头。
然后这小子跑开,大声囔囔道:“完了,阿楷要丢下我们一个人跑路。”
陈少全和宋守云自然都是不信的,倒是李竹箐跑过来,举起小拳头,稚声稚气道:“阿楷你要是敢跑,我就打你。”
赵显徽无奈苦笑,不再跟两个孩子胡闹,走向最前面那架马车。
充当马夫的汉子没有如往常一般穿着一身夜行衣,也没有用黑布蒙住脸面,不过那一身严严实实的棉袄大衣和遮挡了半张脸,若非关系好到知根知底的朋友,根本不可能认出来。
这个汉子,曾是赵武身边十二死士之一的寅,自从十二堂被洪维心血洗后,就被留在了青州,一生一世保护赵颖川的安全。
对于寅来说,这样的遭遇其实有些冤,毕竟以那时候洪维心的实力,一心要杀谁,天下几人能阻挡?
不过身为死士,寅不会有半句怨言。赵显徽同样不会说什么道歉言语,向一位死士道歉,只会降低其忠诚度。
赵显徽进入车厢,“太安城出了不少事,赵武身边缺个人,本王觉得你很合适。”
寅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挥舞马鞭,驾车前行。
三驾马车,分别由死士寅,广槐和陈少全担任马夫,和当初一般,赵显徽坐第一架,孩子们坐第二架,第三架用来装载杂物。
死士寅早就安排好客栈,一行人来到客栈后,直接入住。放置好包袱后,一行人就离开了客栈。
山东出大儒,当属青齐两州最盛。青州因为出了个韦青山,被搞得乌烟瘴气,后来柳凤期担任青州将军,这才有所好转。
对于读人来说,青州仍是必须走一走的地方。
几个小家伙这跑跑,那看看,异常兴奋。一些个大店,都是非进去不可。
赵显徽负手而行,远远看到街道一头,走来两人。
为首一人锦衣华服,气态悠闲,像是某个富贵门庭走出来的风流公子哥。
随后一人红衣红鞋,腰挂双刀,气态冷冽,一看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
这两人赵显徽都认识,柳家雏凤柳凤期和原徐州小阎罗项笠。
据说项笠叛出师门,被穆颐提着珠咳一路追杀至青州,逃到了柳凤期府门外。早得知消息得柳凤期在项笠即将惨死刀下的时候才让人出手阻止。
后来柳凤期多次设局试探,哪怕是被以死威胁,项笠仍是没有露出破绽,之后在柳家没落时,项笠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落井下石,成为了柳凤期患难与共的兄弟,也是他在青州唯一信任的人。
当初在太安城,赵显徽是见过柳凤期的,对其胆识和采都很认可。
至于项笠,当初只看到过戴着面皮的赵显徽,所以认不出来。
周围百姓见了柳凤期,无不笑着上前打招呼。贵为一州将军的柳凤期没有半点架子,一一点头回应。
能治理一方的官不一定是好官,声名狼藉的官也不一定是贪官,但能让百姓由衷开口称赞的,一定是清官。
柳凤期当然不是闲来无事体察民情来的,他径直走到赵显徽面前,拱手道:“见过王爷。”
赵显徽摆摆手,“柳将军贵为一州将军,见了本王无需行礼。”
柳凤期果然直起身,笑容和煦,“太安城一别,已有多年未见,不曾想当年的世子殿下,如今不仅是秦王,还是天下第一人,便是本将,也听了许多关于王爷的传闻,心生向往。”
这些话可不是应该在大街上说的,指不定就要被许多藏于市井巷弄的谍子听去。关于秦王的消息,哪怕只是吃喝拉撒,也有可能牵扯出许多秘事。比如赵显徽所用兵器,当年赵武就曾严令不让传出消息,不然一旦被有心之人知晓,顺藤摸瓜查出一些相关之人,查出其行踪,都是有可能的。
赵显徽笑容微微收敛,“看来经过了人生大起大落,柳将军比较以往更懂得收敛了,不然今日怕不会只是闲聊了。”
之前还笑容温醇的柳凤期立马脸色阴沉,在青州,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王爷,本将还有事务在身,先行告辞。”柳凤期拱手道。
赵显徽点点头,却没有让路的打算,柳凤期只好侧身礼让。
看着渐渐远去的男人背影,不用飞镰改用双刀的项笠好奇问道:“将军,这位王爷莫非是?”
柳凤期点点头,“正是秦王,与我柳家有些恩怨,本想挫挫他的锐气,没想到是个硬茬。”
项笠面露压抑,继而有些兴奋得瑟瑟发抖。对于天下武夫来说,秦王就像是当初的武帝李翼圣,哪怕与赵武有深仇大恨,也不得不对秦王心生敬仰。
项笠自从追随柳凤期,特别是成为其随身护卫后,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柳家气数,如今已是一品尘元境。跨入一品之后,真正见识了武道辉煌,对于站立顶点之人,就会愈发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