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郡卢家,是茂州数一数二的大家。当家的卢潭洲乃山阳郡太守,老爷子卢德鸿更是与赵武出生入死,战功显赫,之后担任了三年茂州将军,终于解甲归田,颐养天年。
虽说卢老爷子已经不掌兵权,可是威望犹在,边境三州更有许多将领是其一手带出来的。卢德鸿和朱毅两人,曾被誉为秦军两大顶梁柱。
卢府自然是往来无白丁的,卢潭洲此时正在招待邻县郡守唐旭杰。
前朝时太守乃是三品官,且手握实权极大,哪怕是一州刺史也奈何不得。只是大奉王朝建立后,柳炳和张古通两位丞相大刀阔斧改革,太守也就成为与郡守一样的四品官,大不如前。
泸泉唐家虽没有卢德鸿老爷子这样的顶梁柱,依旧不容小觑,与卢,李,袁三家并称茂州四大族,共同掌控了茂州一半官场,相互之间更是联姻频繁,盘根交错。
卢唐两家所在的山阳郡和泸泉郡相邻,两族子弟之间难免摩擦不断,但这不妨碍两家的盟友关系,各自当家做主的卢潭洲和唐旭杰就常串门拜访,表面关系热络。
就在两位一郡主官相谈甚欢时,卢府管家来到客厅门口,禀报道:“老爷,桐山县县尉赵楷求见。”
卢潭洲和唐旭杰不约而同皱眉,不仅两人,茂州各大家族的家主,都已知晓那个叫赵楷的家伙,毕竟此人凭空抢走了一个县尉宝座。虽说一州官位繁多,可是能靠地理位置捞油水的却不多,想要抢占这些位置的家族却不少。
卢潭洲皱眉是因为好奇赵楷为何突然造访卢家,莫不是卢博在桐山县与此人有了私交,将其拉拢过来?
唐旭杰皱眉则是好奇那赵楷莫非是卢家扶植起来?虽然卢唐两家关系密切,可毕竟相互之间利益争夺也不少。唐旭杰一方面希望卢家能多帮助唐家,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卢家强势。
卢博先是让管家把赵楷带来,然后又对唐旭杰笑道:“这赵楷不知所来为何,唐大人正好一起见识见识?”
唐旭杰笑着应承下来。
管家很快就回来了,只不过之前小跑离开,现在却是被人拎着丢入大堂。与之一同被丢进来的,还有被五花大绑,依旧昏迷不醒的卢博。
正在品茶的卢潭洲猛然站起,唐旭杰则要稍慢一步。
赵显徽和刘秋瑛大步走入客厅,无视两位家主的怒目。
赵显徽先是让刘秋瑛入座,自己再坐一旁,这才说道:“卢家主,您儿子大中午叫了七八个地痞流氓去我家门口蹲着,也不知是五石散吃多了还是咋的,见着我和我家妹子就打,得亏我自幼习武,不然怕是就要惨遭毒手了啊。”
卢潭洲脸色阴沉,就连远在山阳郡的他都听闻了桐山县县尉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他起初并不在意,可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干出这种事。
卢潭洲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刘秋瑛,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确实是极有风韵的美人,并不像那些妖娆狐媚子,有一种大族千金独有的气度,让人望而却步。偏偏就是这种气质,对卢潭洲这种大族人物来说,最是诱人。
赵显徽突然发怒,猛一拍桌子,喝道:“卢家好歹是茂州数一数二的大族,怎的客人来了也不知端杯茶水?”
卢潭洲脸色阴沉,挥手示意管家去弄茶。
那位管家离去前本想把卢博带走,结果被赵显徽喝止,“干什么?让你动了吗?端茶就端茶,何必把人也带走?这里也没外人,让你们卢大公子多躺一会儿,不丢人~”
卢潭洲脸色愈发阴沉,再次挥手示意管家离去。
很快就有婢女端来两杯茶水,赵显徽拿过,划动杯盖,轻轻一嗅,就察觉出不对。
水中加了迷药,足以将寻常人迷晕,但对赵显徽和刘秋瑛来说,不值一提。
眼看着两位不速之客喝下茶水,卢潭洲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屁股重新落座。唐旭杰何等老辣之人,一眼就看出是为何,冷笑着落座。
喝过茶水,就要开始商量事情了。
“卢家主,我们这次来,其实要求不多,毕竟我家妹子这般出众姿色,想必卢家也不希望闹出什么幺蛾子,只需三千两黄金,我们便不再追究,如何?”赵显徽说道
卢潭洲眼皮子一跳,卢家上上下下,一年到头也才只能赚三千两黄金,赵显徽的报价就跟算好了似的。
有意拖延时间的卢博先是端起茶水,慢慢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这才说道:“赵县尉,这个事......”
话还没说完,就见赵显徽开始摇摇晃晃,卢潭洲也就没了继续演下去的兴致。
区区一个县尉,就算有些背景又能如何?胆敢来卢府算账,待之后将你神不知鬼不觉丢去荒野,谁又能找卢家的麻烦?只要卢老爷子还在世一天,就是秦王亲至,也奈何不得卢家。至于这位貌美姑娘,我卢潭洲不介意收入院中,好生疼爱。
卢潭洲越想越开心,嘴角已经不自觉翘起。结果赵显徽摇晃了半天也不曾倒下,让卢潭洲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终于不再摇头晃脑演戏的赵显徽不急着发难,而是对刘秋瑛说道:“姑奶奶我演个戏容易嘛,您老能不能配合一下?”
刘秋瑛翻了个白眼,“无聊。”
赵显徽无奈叹息,然后看向卢潭洲和唐旭杰,之前还和蔼的眼神骤然阴冷,便是不曾习武的两位家主都能清晰感受到寒冷杀气。偏偏卢府几个二品护院好似人间消失了,不曾赶来护主。
卢潭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终于想起求饶,赶忙说道:“赵县尉,我们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唐旭杰则是拔腿就往客厅外跑,结果一个背刀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吓得唐旭杰一屁股坐在地上。
蒙面人不曾对唐旭杰出手,只是拿出一块令牌,其上刻有一字:秦。
自赵武封秦王以来,山南道有此令牌五枚,汉州将军魏玄成和龙象军主将王元儆各有一块;邢玄邃也曾有一块,如今则交到了杜司涛手中;赵武去京城时,带有一块;最后一块,正是赵显徽这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