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作为秋狩之地的樟子松森林如今已经成了突厥各部的禁地,无论是闲杂人等还是宗室贵族,只要胆敢进去,就没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不乏有人跑去皇甫天涵面前谏言,结果得来的都是支支吾吾的回答,分明是有意掩藏。
聪明的人,自然识趣不再多问,想必回去后也会警告后背不可再入樟子松。至于那些脑袋转不过弯来的,大多权势不够,有牧场谍子盯着,掀不起风浪。
辽阔森林之中,无数黑影穿梭,恍如鬼魅。
大白天的,当然不是鬼怪出没。这些在森林中捉对厮杀的,都曾是皇甫天涵的亲卫铁骑,结果不知为何被叫到这里,脱去甲胄,与心爱战马分别,只许携带战刀和轻弩,且弩箭只有二十支。
起初不是没有人造反,可当那位名叫洪维心的男人出手,造反的人就被活活抽干精血,惨不忍睹。
于是这三千精锐铁骑,不得不下马当步卒。
洪维心每天都会划分三十多个圈子,每一处投放百人,只有一人能活着出来。三天过后,存活下来的百人又会被聚在一块儿,仍就只能活一人。那一人便可成为洪维心打造的牙步卒。
用这种筛选出的三千牙步卒,虽不能说人人都是万人敌,可经过训练后,最少也是三品境,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洪维心亲自监督三千牙步卒的训练,神色冷漠。只要有人出错,便会丢出一段树枝,打在对方身上,虽不至死,却也可重伤。
哪怕是洪维心,也不敢轻易杀人。要知道为了这三千牙步卒,可是死了十多万突厥将士,因为实在无法承担,不得不让鸿鹄山一位擅长操控傀儡的魔头来充当人数,这才减少伤亡。
皇甫天涵的六万亲卫军,死了一半,结果才筛选出一千七百多牙步卒,其余人要么是其他部族的,要么是从中原和西域抓来的奴隶。
这三千人每死一个,对突厥来说都无异于割肉。
洪维心站在一处高坡上,目光冷冽。一位身披甲胄的男人来到走上高坡,与洪维心并肩而立,竟是当初的幽州楚军少主项籍。
幽州一战,刘家男儿死尽,楚军趁机叛乱,项庞云亲自带兵迎战刘继麟,换取项籍带领一众楚军投靠突厥。当项庞云战死于刘继麟刀下后,洪维心才带兵姗姗来迟,坐收渔翁之利。
对洪维心,项籍当然心有怨恨,却绝不会因此与之疏远。早在项庞云将他突厥成为牧场一个谍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项庞云并非战死,而是自己求死,以此换取突厥,或者说皇甫天涵的信任。
洪维心用眼角余光斜撇了项籍一眼,然后就不再关注。对于这位立志马踏中原的天下第一魔头来说,武力平平的项籍就算领兵才华再出众,也不会威胁到自己。他打从心眼瞧不起这个两姓家奴。
......
樟子松森林边缘地带,仅剩的三万楚军正在训练马上杀敌。正负责监督的龙楼烦突然转头看向森林外,然后竟提枪冲了出去。
森林外,遍地横尸,一位年轻游侠单手掐着一位鸿鹄山魔头的脖颈,高高举起。
魔头周身窍穴涌出道道精血,尽数融入年轻游侠体内。
“魔头的精血就是不一样,比一般武夫的味道好多了。”年轻游侠说完,随手将变成枯尸的魔头丢开。
就在年轻游侠打算继续往樟子松森林深处进发时,一杆长枪飞掠而来,长枪之后,还有一位身披红甲的将军飞驰。
年轻游侠咧嘴一笑,手成爪状,竟要硬接飞枪。不成想飞枪在距离掌心还有一寸时,就完完全全停住了。
飞驰而来的龙楼烦虽有震惊,身形却没有半点凝滞,反而速度再度暴涨,如箭矢一般,狠狠一拳砸在枪尾。
长枪受力,再进一寸,刚刚好触碰到年轻游侠的皮肤,却未能刺破。
如今的龙楼烦已是一品尘元境,更是得到洪维心指点,境界再涨,距离云和境已经不远。可他的全力一击,竟然伤不了来者分毫。
“哟,你就是龙楼烦吧,白老头说你是三姓家奴,让我遇见就往死里打,可别怪我啊。”年轻游侠说着,手掌一拧,抓住枪头,猛一发力,枪尾就刺穿了龙楼烦的手掌。不仅如此,龙楼烦体内精血还被疯狂吸扯,流向长枪。
年轻游侠只是吸了一点精血就停了下来。
“呸呸呸,果然三姓家奴的血都是臭的,难喝。”年轻游侠说完就一脚把龙楼烦踹飞了去。这位楚军四大将军之首,足足翻滚了数十圈才停下,再无以往风采。
“这邪功不是已经被我毁了吗?”年轻游侠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呢喃声,当他转身猛挥一拳,那说话之人却又绕到身后,“难道是红芈那套?可她那套副作用极大,除非是师父那套改良过的。”
年轻游侠再转身挥拳,仍就挥空。说话之人,已经到了龙楼烦身旁,正是鸿鹄山教主,魔头榜排名第一的洪维心。他一边将自身精血渡给龙楼烦,一边道问:“你的邪功是谁教的?”
年轻游侠刚要开口,洪维心已经出现在身前,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算了,反正都要杀,懒得问。”洪维心说着,一手按在年轻游侠脑门上,将其体内精血尽数抽出。
年轻游侠拼命催动邪功,却只能保留下一丁点精血,勉强维持生命。
洪维心掌心漂浮的精血如人头大小,虽不多,却很浓醇。他瞥了眼瘫倒在地的年轻游侠,又将精血尽数归还。
“小子,我不介意你有和我一样的邪功,甚至不介意你可能会威胁到我的地位,只要你能为鸿鹄山效力,我便饶你不是,如何?”洪维心说道。
正恢复气力的年轻游侠咧嘴一笑,“你做梦。”
洪维心眉头微皱,“你叫什么?”
年轻游侠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他抹去嘴角血迹,恶狠狠道:“记住了,大爷我叫高晓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