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徽本想用双指夹住剑刃,好好挫一挫甘戈的锐气。不曾想身后车厢内一剑飞出,将甘戈手中宝剑打飞了去。
上官苑走出车厢,冷冷说道:“他的命只有我能收。”
一向给人感觉只会笑的甘戈先是愣了愣,然后竟然坐在地上,哀嚎起来,“你这家伙都有红颜知己了,我还是孤身一人,没天理啊。”
赵显徽懒得搭理这家伙,对着江对岸作揖。在那里,有个配断剑的中年男子盘腿而坐,哪怕他是在闭目养神,依旧有凌厉剑气好似要冲天而起。
本次武评明面上虽说每一档的人没有高低之分,但真要计较起来,第二档四人之中当属韩荀最为强势。
韩荀不像赵显徽集百家之长熔于一炉,他此生只专心于剑道,力求登峰造极。哪怕韩荀只是大云和境,可要与赵显徽生死相向,仍是他胜算更大。
当世三位剑仙,上官苑毕竟太过年轻,还未真正成长至巅峰。张青旭的杀人剑招虽强,却因为生性散漫,逍遥不问世事,少了与人斗狠的锋芒,这才会被排入武评第三档。韩荀则不同,他虽然同样不问世事,却会以手中剑斩一切眼前不平事,锋芒之盛无人能及。
韩荀依旧闭眼悟剑,对于外界事物不予理会。并非这位剑仙目中无人,就算对方是武帝李翼圣,结果也还是一样。
赵显徽没有因此生气,倒是甘戈大喊道:“师父,人跟你行礼呢,你倒是给个回应啊,别让人说咱不懂礼数。”
韩荀手一挑,身旁石子如飞剑掠去,在甘戈头上敲出一个大包。
甘戈有苦不能言,只能捂着脑袋,默默生闷气。
......
一道经略使的地位名义上还在刺史之上,属于二品封疆大吏。一些权势较大的经略使甚至能和藩王扳手腕。
岭南经略使李洪进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的一句话,比周王赵兵的命还管用。
今日岭南将军阎贡来到经略使府邸做客,正与李洪进相谈甚欢。
“李大人别来无恙啊。”时刻铁甲不离身的阎贡拱手说道。
年过五十的李洪进穿着一身锦衣大袍,以此来遮掩那肥硕肚子。哪怕两人时常相聚,李洪进仍是欢笑着回应,“阎将军,本官今日可得给你赔个不是了。犬子前不久惹上两个江湖高手,便将刘忠树和邵天佑两位将军借去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阎贡摆摆手,很是大气道:“说什么借不借的,那两家伙整天游手好闲,给他们找点事干,总好过闲得荒废武艺吧。”
两位岭南最大的武官员不约而同仰头大笑起来。
就在李洪进和阎贡坐在客厅中饮茶闲聊时,一身泥泞血污的李梓恒狼狈跑来。
“爹,出事了,出大事了。”李梓恒边跑边喊,临到门口竟被门栏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李洪进脸色阴沉,若非养气功夫极好,只怕早就起身怒斥,让人将这丢人儿子拖走了。
倒是阎贡乐得见李洪进的儿子出糗,笑呵呵走上前将李梓恒搀扶起来。
“贤侄莫慌,在这岭南之地,就算出了天大的事,阎叔叔也能给你摆平咯。”
李梓恒低着头,根本不敢正视这位岭南将军。
李洪进走上前,冷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梓恒犹豫再三,一咬牙,这才说出口,“孩儿今日带着两位将军去抓那两个江湖人士,其中一人自称本王。”
李洪进和阎贡同时一愣,当今世上能自称本王的只有八人,可保不齐就有哪些江湖武夫装神弄鬼吓唬人。李梓恒在岭南是出了名的只会依仗父辈横行霸道,说不定还真就会被人诓骗。
倒是阎贡率先缓过神来,询问道:“刘将军和邵将军呢?”
李梓恒脸色一瞬苍白如纸,缩着脖子,不敢回话,更不敢看一眼阎贡。
李洪进也被气得脸色通红,追问道:“两位将军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两,两位将军......”李梓恒支支吾吾,他忐忑抬头,却看到阎贡怒目圆瞪,这才竹筒倒豆子说了出来,“两位将军和六百骑,都被那人以飞剑钉杀,那人临走时还说择日要来经略府一叙。”
“你说什么?”阎贡暴怒,一把拎起李梓恒的衣襟,拳头捏得“咯嘣”爆响。
李洪进则是一屁股瘫坐在地,根本没心思去管儿子的安危。
有着武评第二档实力的秦王要来经略府,若是那位藩王要杀他,谁拦得住?事后朝廷又果真会追究?别忘了当今天子是他秦王的爷爷,太子更是他的父亲,秦王手中还掌控着二十万天下最精锐的秦军。
阎贡哪里会管李家的灾祸,刘忠树和邵天佑是他麾下最得力的两位将军,当之无愧的左膀右臂。失去两位将军,可比杀了他阎贡全家还要心痛啊。
“好你个李梓恒,惹谁不好去惹秦王,害死我两位将军,你们李家拿什么来赔?!”阎贡说着就一拳打在李梓恒脸上。
被打趴下的李梓恒满嘴血污,一颗颗牙齿掉落在地。这位横行岭南多年的公子哥却只能捂着脸,不敢发出哀嚎。
李洪进可算缓过神来,他并未去搀扶自己的儿子,而是起身对阎贡说道:“阎将军,事已至此,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应付那位秦王。”
阎贡瞥了眼李洪进,很不客气的说道:“你们李家自己去解决,本将只要李家给个交代。”
说完,阎贡就大踏步离去,显然是不想掺和秦王和李家之间的恩怨。他阎贡虽执掌整个岭南兵马,却也不敢与秦王叫板,此时离去,正是害怕惹祸上身。
看着阎贡离去的背影,心生绝望的李洪进转身对李梓恒怒斥道:“早知你是要去和秦王抢女人,老子就是宁愿把你的双腿打断,也绝不让你带着两位将军去惹事!”
李梓恒有苦说不出,只能委屈问道:“爹,我们该怎么办?”
李洪进颤颤巍巍走到一旁扶着椅子坐下,叹息一声,“姓阎的怕是不会帮我们了,没有他的帮助,我们还真不能和秦王硬碰硬,一个五府经略使死了,阎贡大不了等下一任再结交便是,可我们不行。”
李洪进思考良久,最后下定主意道:“当下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