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外出采药,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叫任笙,说是在山里救下的,因为无处可去,就让其暂住在家里,我们这小村子里的,这辈子里就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那可真的是如同天仙一般。”
“任姑娘说是要给商奇报恩,便住在了他们那间小医馆里,打打下手,那时候啊,我们村里的小伙每日得闲便是要去医馆瞧病,只要能和任姑娘说上几句话,就够我们回来吹嘘上一整天了。”
孙老想到这里,眼里满是温柔与怀念,那样的岁月,大概是每个人心中的月光。
“只不过最后还是被商奇这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两人大婚之日,村里的小伙看商奇的眼神里嫉妒得发光,哈哈哈,任姑娘大概是村子里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吧。”
“在那之后就是过了平静的几年,任姑娘天资聪慧,在医馆的几年时间,就已经精通药理,远远超过商奇那个笨蛋,商奇的长辈见任姑娘可堪大任,也就放心得将医馆交代给了商奇,两夫妻整日在家中研究药理,也算是其乐融融吧。”
“那一年任姑娘怀上了娃娃,也是那一年,瘟疫来了……医馆里整日都是病人,两夫妻忙前忙后却束手无策,瘟疫不比其他病灶,很多乡亲进了医馆,就再也没出来……”
“任姑娘毕竟有孕在身,体质比较弱,很快就病倒了,不过她还是坚持着给乡亲们煎药开方,同时也在寻找着治疗瘟疫的办法,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救治乡亲们的办法……”
孙老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没有再说,清明在一边急得直跺脚,不断问着:“然后呢,然后呢?”
孙老没有理会清明,只是看着湛蓝的天空,追忆已随大江东去的匆匆时光。
“任姑娘医术确实很高明,比商奇高,比曾经的老商大夫也要高,在研究出了救治瘟疫的办法之后,她也并没有因此坐地起价,反而是定下了一个奇怪的规定,一天只救一个……”
“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心地善良的任姑娘会定下这样的规定,感染瘟疫到死,看个人的体格,最长的活不过月余,最短的三天就会丧命,而当时村里足足有上百户,每户至少三口人,最多的一户甚至有十人,感染了瘟疫的少说也有两百号人,每日只救一个,那代表着至少有一百来号人会死在这场瘟疫里。”
“在经历了最初几天的平静之后,越来越多人死在了瘟疫里,剩下来的不管是自己感染了瘟疫的,还是亲友感染了瘟疫的,每一个都想自己得到治疗,争吵之下,就在医馆里发生了冲突。”
“混乱之中,任姑娘肚子里的娃娃……没了。”
孙老叹了口气,才继续道:
“任姑娘气血攻心之下,当场就气晕了过去,随后的几天,那每日一个治疗瘟疫的名额,因为任姑娘昏迷不醒,自然也就没了,商奇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医馆也是关门歇业。”
“半个月的时间,村里患了瘟疫的病人死了一大半,乡亲即便是再如何不愿也还是求到了医馆门前,只不过开门的只有商奇一人,他说任姑娘醒来之后不愿再见到乡亲,留下了一封信就独自离开了村子。”
“就这样,任姑娘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这一转眼,已经是过了三十多年了……也是在她离开之后,医馆迅速败落,商奇一个半吊子,看看一些跌打损伤还行,稍微严重点他就没办法了,村里人都说他愧对列祖列宗,说当年商奇的长辈把这一身医术随便传个其他人也比传给他好,让他赶紧换个行当,别把祖宗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名望给败光了。”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商奇就像是开窍了似的,短短一年时间,医术飞速进步,什么大灾大病都能治,只不过他也定了和任姑娘一样的规定,每年只救十人。”
清明见过商大夫,虽然那个医馆有点古怪,但商大夫本人还是颇有医德的,此时不禁疑惑道:“商大夫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孙老摇了摇头:“我们也就只当作是他心里还有恨吧,毕竟孩子也没了,天仙一样的妻子也跑了,说到底,还是乡亲们犯的错……”
清明轻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谢天行:“可您说的商大夫和他妻子的故事,与本案有什么关系么?您是怀疑行凶的人,是那个早已经离开村子三十年的任笙,任姑娘?”
孙老点了点头:“没错,死的这几个人都是商奇救治过的病人,阿虎的肺痨,张瘸子的腿,村长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那年轻到怪异的脸,也是出自商奇的手笔,洪掌柜曾经也得过一场大病,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还是商奇给他拉回来的。”
谢天行:“商大夫在这个村子里救治过的应该不止这几个人吧?”
孙老头摇了摇头:“当然,小灾小病整个村子估计谁都给商奇看过,不过那种其他大夫看不好的大病,算在一年十个名额里面的,整个村子现在还在的,只有这四人。”
谢天行曾经怀疑过几人与商大夫的联系,毕竟村长和张瘸子那两张年轻的脸很难让人不注意,只是洪掌柜的脸又很正常,所以才没有深究,如今听孙老这么说起来,顿时恍然大悟,连忙继续问道:
“那店小二和任姑娘,是什么关系呢?”
孙老摆了摆手:“能有什么关系,任姑娘离开的时候,那小子才屁点大。”
谢天行心中隐隐觉得已经抓住了这起案件关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