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徐怀阳得知酒楼周围有王府死士,不可能被人偷听,这才放心问道:“秦王给你找了个替身,可知是何用意?”
赵显徽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况且能入一品的武夫,有哪个是笨蛋?于是回答道:“无非是皇室血脉问题,只有如此,我才有资格接替那老家伙的位置。
徐怀阳冷汗直冒,纵观天下,几人敢骂秦王是老家伙?
徐怀阳本就是心中好奇才这么一问,既然对方心中知晓,也就不再多说。
一行三人离开酒楼后在街上闲逛。平昌县百姓不认识赵显徽和赵星,却知道那个将城外山匪剿杀干净的主薄大人。来来往往,不知多少声发自内心的“主薄大人”,徐怀阳则一一点头回应。
赵显徽漫不经心道:“怀阳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我来这是干什么的吧?”
徐怀阳无奈笑了笑,回道:“无非是等不到我一步一步在官场攀爬至高峰的日子,约莫是要逼怀阳坐上县丞之位吧。”
赵显徽嘴角上扬,摇摇头。
徐怀阳眉头紧皱,不悦道:“官场攀升,就算不能逐步发展,也不可拔苗助长啊。”
赵显徽负手而行,悠然道:“花生怎能与水稻相比,别人需要春播秋收,你却已经硕果累累,何须再以才华博声名。”
三人行至平昌县官员们居住的地段,周围没了寻常百姓,赵显徽双指并拢猛一挥,有飞剑取头颅。
周围埋伏的三十多人,根本来不及出手就被尽数解决,尸体连同断去的头颅被秦王府死士堆积到了徐怀阳家的院子里。
等三人进了院子,大白天穿一身黑衣,以布遮面的死士立即出现,将一张信纸递向赵显徽,恭敬道:“三十人身份尽数调查清楚。”
赵显徽接过信纸,看到第一个人名就乐呵道:“这不是县丞的儿子嘛,据说县丞大人有意提拔此人,只为在他回乡养老时,能让自己的儿子接替县丞之位,不曾想你的出现,把这伙儿人给逼急了啊。”
徐怀阳沉默不语,赵星则一脸愤懑。
赵显徽继续往下看,又看到一个被秦王府记录在册之人,笑道:“这柴捕快好像是段主薄的亲信吧,竟然带了捕房十多人,当真是好同僚啊,徐主薄可还想一步步攀爬?”
徐怀阳终于松口,点头道:“你安排吧。”
赵显徽大喜,让人清理掉院中尸体,然后就拉着不情不愿的赵星离开了平昌县。
当初做信使走遍中原大地,才招来俩位能人,其中陆莱芜已经官至行军司马,可谓山南道崛起最快的官员。而且,陆莱芜一手掌管边境防御设施的建设,在原有基础上,结合秦王军作战习惯进行一些细微改动。
虽只是细微改动,可一旦启战,至少能让秦王府少死几万甲士。
今日过后,徐怀阳会接替平昌县县令一职,明年就会被调去金州都城当太守,再打熬一年,升作刺史。
当年赵显徽在沙场上毕竟有飞驰将军的称号,那支军队如今仍秘密保存着,加以军中有不少由衷钦佩飞驰将军名号的将领,如今又培养了安昊这个上骑都尉,军界方面已无大碍。
另外还有四名邢玄邃培养的心腹,已经渗透到山南道各方官场。这四人的身份就连赵显徽都不知道,只有等哪天需要他们的时候,才会出现。
赵显徽突然苦笑道:“有这么个师傅,我还需要干什么呢?”
之后的日子,赵显徽带着赵星走遍山南道各州,玩了足足三个月才回到秦王府。
......
青州自从没了韦青山这尊土皇帝,青州水师一团乱麻,甚至连海贼也比以往猖獗了许多。
韦青山曾经培养的那些心腹,为了成为第二个韦青山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当一个年轻官员被派遣到青州,直接接替韦青山的位置后,那些人的争夺无疑成了天大笑话。
那年轻官员姓柳,原本是吏部郎中,瘦弱白嫩得好似女子,哪像是当将军的料。青州水军自然个个不服,不论柳将军要干什么,手下官员皆不配合。
才上任的柳凤期想要整顿军师,从兵器着手,结果光统计兵器和检查新旧保养程度就花了俩个多月。柳凤期一怒之下斩了三十多人,这才震慑住那些普通士卒。
后来柳凤期邀请青州各武将赴宴,宴席上试探出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那些软硬不吃,明摆要对着干的,第二天就暴毙家中。
不久后就会有人接替空缺出来的位置,上任短短半年时间,就将整个青州水师牢牢掌控在手中,再无海贼敢来犯。
......
沧州陈塘关,李京师比较以往消沉了许多,一脸络腮胡不去打理,手中抓着个酒壶,坐在灵堂中,看着那个今年才竖立的灵位。
木牌上所刻赫然是:故子李君原之位。
当收到儿子的死讯时,李京师如遭雷击,甚至不敢告诉妻子。直到李君原的尸身被送到沧州府,张出尘竟急火攻心昏倒,再醒来时已是半疯癫状态。
以往的沧州府好似独立于世外,这家人可以没有任何烦恼,只管守着一州之地就好。可如今,一家之主颓废多日不曾管理事务,一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一个已经永远埋进土地。
李君何牵着母亲来到灵堂门口,张出尘看到灵位后又疯癫大叫着跑进去抱着木牌,小声说着一些言语,时而痴笑,时而落泪。
李京师这才回过神,看向门口。李君何同样一脸悲伤,即便他与父亲所站位置不同,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这里也毕竟是自己的家啊。
一个家变成这般模样,叫他如何不伤心?
李京师强撑起一个笑容,说道:“把你娘带走,她这样要没完的。”
张出尘被仆役带走时,仍挣扎着想要抓住灵牌,大喊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我儿子,他在这会冷着,会饿着的。”
往往等张出尘疯病安稳,仆役就会喂她喝下汤药,这位母亲才会沉沉睡去。
李京师离开灵堂后来到张出尘身旁,看到妻子眼角有泪珠划落,为其拭去,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儿子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