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在搭讪

陆小凤确实很不好意思。

就像韩玄衣所想的那样，陆小凤并不打算把自己约西门吹雪来的目的告诉对方，同样也不想将他另邀了韩玄衣的事抖出来。

毕竟在陆小凤眼里，西门吹雪和韩玄衣之间似有旧怨。现在韩玄衣不在，万一他在西门吹雪面前提到韩玄衣，惹到了西门吹雪，又没有韩玄衣吸引怒火，结果西门吹雪无处发泄，直接提剑来追杀他可怎么办？

要知道，平时越是冰山的人，爆发起来的火力越强大，一个疏通不好，很容易波及无辜。

和韩玄衣混得久了，陆小凤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虽然也不算什么无辜。

反正陆小凤就是不想当冤大头挡炮火就对了。

然而西门吹雪腹黑起来尽得玉罗刹真传，陆小凤真的玩不过他。

“韩玄衣？”西门吹雪神色不变，“他躲着我？”

“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陆小凤苦笑，“我本想着找个机会将你们约在一起解决问题，可现在……”

西门吹雪没听他继续说话，拿起剑起身离开。

陆小凤觉得事情不大妙：“……西门，你上哪去？你等等我！”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西门吹雪站在韩玄衣去往下榻的客栈的必经之路上。

还附带着一个陆小凤。

宵禁这种事根本就拦不住江湖高手大晚上到处跑的兴致，就比如西门吹雪，他虽然不是通宵乱跑，但他属于天还没亮就在大街上直愣愣的站着的那类，还没人敢管，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拔剑。

陆小凤其实也不是很想跟着西门吹雪傻站着，他认为，与其在这里等着韩玄衣，还不如在客栈里一觉睡到天亮，再顺便抱上一个美人，日子香又甜。天亮的时候直接去找韩玄衣，肯定能找到。

但西门吹雪等在这等着，陆小凤也不能自己去享受，毕竟这事是他惹出来的。

唯一让陆小凤感到些许安慰的是，西门吹雪没有头一天晚上就在这儿等，而是吃好喝足休息了两个时辰，再顺便吃了迟来的夜宵才出来的。

但这也让他们被巡夜的更夫先是视为危险人物绕着走，后来又……

陆小凤完全不想去回忆更夫的眼神，那简直就是在看俩疯子！

负责夜间巡逻的差役更是远远的看到西门吹雪就没赶过来，陆小凤特意关注了一下，那些差役在这条街上只巡逻了一次，之后便绕道走了。

陆小凤：“……”厉害了，我的西门。

虽然让他挺无语的，但没被逮到盘问，陆小凤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现在的陆小凤还不是日后那个名满江湖的大侠，他只是陆少侠而已，人又长得很没危险性，被巡逻的差役发现大晚上不好好睡觉乱晃，当然得盘问盘问。不过好在这些差役只是做个日常，并没有上纲上线的要把他给抓起来送牢里——事实上，这些差役从来没有把江湖人给送进牢里的时候。

儒以乱法，侠以武犯禁。

历朝历代的正统官方都想尽一切办法去镇压武林，不遗余力的削弱江湖人士的势力，就算在武林左右时局的隋末唐初，上位者也在既借助江湖人的势力，也在思考着如何在得势后打压武林。一时的隐忍不发，只不过是他们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后来整个江湖还不是被打压得龟缩起来，失去了颠覆天下的资格，也在没有了那种胆气。

但在本朝，太|祖皇帝出身于武林，还是个被压制久了差点儿揭不开锅的门派，所以太|祖一朝称帝，就对江湖门派放开了不少打压管制，让整个江湖都开始缓过劲儿来。

太|祖在时还好，武林中人都在休养生息，没有几个跑出来瞎折腾的。但是太|祖驾崩之后，没过多少年，慢慢恢复了一些的武林门派大量收徒，一些小门小派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还有不少无门无派的青壮年，每天也不劳作，整日里只会打家劫舍的混江湖，还美其名曰“劫富济贫”。你们的“富”倒是劫了，但济贫呢？难道这个“贫”指的是你们自己吗？

先帝倒是有心整改武林、重新镇压这些无所事事只会搞破坏的江湖人，但此时的江湖势力也慢慢做大，朝中党派错杂，竟有大半势力皇帝无法调动。有心无力之下，他也只能暂时保持现状。

直到先帝驾崩、幼帝即位、太后垂帘听政，朝政更是被太后一党把持，朝堂都自己乱了，整日里勾心斗角，哪还有时间精力去管武林？这又给了武林势力发展壮大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基本上官府的差役们根本不敢去管实力强大的武林人士的事儿，就算杀|人放|火，他们很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说不遵守一个小小的宵禁了。

但是吧，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遇到看着好说话或者武功底的江湖人，差役们还是会问话，万一是软柿子呢？

柿子都挑软的捏，大家都懂的。

在街上站了一个来时辰，天边迎来了第一缕光，天色渐渐放明，陆小凤正想着去吃个早餐，就看到韩玄衣回来了。

陆小凤的愧疚心一下子冒了出来，他非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上前轻咳一声：“韩……”

结果一个名字还没叫完，韩玄衣却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一样，径直走到西门吹雪面前，神色莫名。

西门吹雪先开了口：“你很眼熟。”

韩玄衣挑挑眉，随即便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他微微弯起无时无刻不在勾人的桃花眼，语气似是在轻叹又似是在惋惜：“你这是在搭讪？不过很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陆小凤：“……”=口=？？！

……总觉得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会死的很惨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