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者三,二人都同时止住了步,定住身形。
来人大奇,抬头一看赵仁琦,大惊:
“呀!此乃奇人也!撞者,冲也;冲者,和也!此乃老天开眼——是要我这‘一味之茯苓’,变成那‘思夫之当归’了!”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只见那赵仁琦:
中等以上身材,不胖不瘦,骨起肉附,阔肩蜂腰;
国字脸,高鼻梁直贯印堂;
寿星眉,眉心一点黑痣;
一双眸子神光湛然而内敛,如虎如狮如象;
方阔口双唇似翻不翻,闭得严、开得畅;
命宫丰盈圆润宽窄适中,有浊气浮于其外,隐隐有紫气鼓于其中。
身穿一套崭新的靛蓝色牛仔服,足蹬一双崭新的浅色运动休闲鞋,背一只保养很好的大容量黑色运动健身字母挎包。
尤其那鬼剃头很是奇特:
左右耳尖斜上各有直径二寸见圆大小处无发;顶心囱门穴周直径二寸见圆大小处无发;其他地方因目力范围所及,暂时看不到。
往那儿一站,身稳足定,英华内蕴,不浮不躁,深沉干练,神采森然:
有隐士之风,却有入世之望!
“壮哉!正是我要寻找之大贵人也!”
来人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冲赵仁琦一躬到地,然后站直身自报家门说道:
“鄙人朱福陵,外人送个不雅的称号叫‘猪茯苓’——猪狗的猪,三伏天的伏字加草字头的茯,号令的令字加草字头的苓。简单说,就是中草药里的一味草药——‘猪茯苓’三个字。
“鄙人一向与人相面测字为生,自认担得起‘相士’这个称呼——谁知时运不济,如今却一直还是个罄身人。敢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王发根和刘生地对猪茯苓的自我介绍差点儿笑出来!
什么猪呀狗呀的,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吗?还相面先生——什么年代了,说话还拽做孔乙己的样子!还中草药!看他那一脸一身,比要饭的也不强多少。
鄙人!罄身人!到底什么人那?
罄身人?——什么是罄身人?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黄百会听不清朱福陵的话,想凑近了听又不好意思:不就是走了个头子顶吗?应该没什么故事好听。
但又心不甘,她就站那儿尽量探身够头想听一点儿——样子很滑稽!
赵仁琦也很奇怪,来人为何这般审视、对待自己?过滤大脑里的熟人——没见过这么一号啊!
出于好奇,赵仁琦也多看了对方几眼。
但见这朱福陵:
六十来岁,中等身材,长脸广额,五官稍有拥挤,颧骨高耸无肉,唇厚,留有寸许胡须;
身穿一套深蓝色破旧中山服,足蹬一双已经旧得发白的黑皮鞋,腋下夹一只七八十年代的棕色公包。
正是一副不得志的酸儒模样。
赵仁琦不知对方何以要对自己行大礼,还是标准的古礼;出于礼貌,他冲朱福陵一抱拳道:
“让您见笑了!不敢称先生!我叫赵仁琦,摆些个江湖棋局混口饭吃,比您老兄这罄身人也强不了多少。”
王发根和刘生地一愣:“看来仁琦哥知道什么是罄身人——回头得好好学学!”
朱福陵若有所悟道:
“哦?原来阁下就是那曾经显赫五十年,却因一个莫名的变故而没落的‘赵氏中医’的后人——赵仁琦!早听说你在这方圆百里摆棋摊儿讨生活,一摆就是三十年,还落了个‘棋王’的称号。失敬!失敬!”
朱福陵冲赵仁琦连连抱拳拱手,以示仰慕和尊敬!
“不敢!老兄言重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市井混饭吃的人,有了上顿没下顿,怎么敢劳老兄如此抬爱!”
王发根和刘生地听得一头雾水,俩人这是在干什么呀?一个比一个落魄,却在这里一个吹捧,一个谦虚——今儿这是怎么了?
先是俩唱戏的到棋摊儿下棋,惊着了看的人;
接着那钱村长的外甥磨蹭场子,瞎捣乱;
临了了,来一漂亮女子总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们;
现在又来一相面测字的,在这里好像遇见他祖宗一样地恭敬赵仁琦;他还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好像现在这个世界就他俩!
已慢慢蹭近点儿的黄百会,此时也隐约听到了一些,基本能连起来大概意思,也忍不住在那儿偷笑——真好玩儿!没想到赶会还有这么好玩儿的事儿!——关键是现在居然还有这等古董人儿:太好玩儿了!
赵仁琦的话刚说完,只见那朱福陵突然一脸严肃说道:
“我观你青春不足五十,老朽今年六十——正耳顺之年。我就托个大,高攀一下,称阁下为老弟——不知可否?”
王发根和刘生地晕了;包括黄百会也晕了!——想叫一声老弟,也搞出这么多名堂,这相面的可真够可以的!还一脸严肃得跟那插香头拜把子似地!
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