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关上了收发室的门，倒上一壶茶，然后问宋之一：“看清是个什么了么？”
“逃得很快，不能确定，不过从形态上看，倒并不像是厉鬼，到像是怨业积成的形态。”
怨业，这个词不是陆冬第一次听到，之前他就听裴宇说起过。
“怨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陆冬不由得问。
王大爷叹了口气：“鬼来自于逝去之人，怨业则是来自活着的人，或者的人的爱恨情仇到了极致都会幻化成怨业。
我曾经见过一个怨业是附在一条连衣裙之上，穿了那条裙子的女生举止古怪，不但经常自残，还试图咬死她同寝室的人。
后来我询问才知道，那件衣服是在打折促销的时候抢到的，那件衣服很漂亮，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衣服，平日里摆在橱窗之中，价格却是昂贵的五位数字。
那些顾客每每走到橱窗前就会艳羡和渴望这件漂亮的裙子，欲望和无法得到的不甘，长时间积聚在橱窗之中，而橱窗因为四面是密闭的镜子，镜子和镜子之间层层反射，行程了一个类似多维度的空间，这让怨业在这个多元空间无限放大。
加之之后打折促销，人们在争抢这间衣服的时候极爱、极恨和极不甘，都增长了怨业的力量，所以这个怨业最终积聚成了形态，可以操控对它毫无防备的人。”
“可这怨业为什么要害我？”陆冬不解地说。
“因为怨业没有形态，和鬼不同，怨业并不能附在人的身上，但是它可以自己聚集出来一个形态，只是这个聚集出来的形态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很快就会散化，但是若是能找到好的用来聚集形态的材料，就能让它聚集起来的形态多保持一段时间，十五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宋之一直勾勾地看着陆冬。
“你该不会是要说，怨业看上我这一身的好材料了吧？”陆冬心里一阵不舒服。
“你说的没错，你体质本来就异于常人，又经过女鬼的滋养，不但易于聚化，还稳定持久，是块上好的材料，只要怨业杀了你，便可拥有一身好血肉，短期不用担心形态的事儿了。”宋之一和王大爷一起捏了捏陆冬身上的肉：“估计挺个一百年没问题。”
“我觉得能挺一百五十年。”王大爷啧啧称赞。
“靠！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破啊？”陆冬大喊。
宋之一和王大爷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哎呀，这就像是唐僧肉，所有妖怪都想吃，你告诉我有什么法子可破，除非你身边二十四小时拽个能打能变的孙猴子，否则真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王大爷说。
陆冬斜着眼睛看了看宋之一。
“你可别看我，就算我是孙猴子，我也没空天天跟着你。”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我上大学之前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什么见鬼的事情，反倒是上大学之后招来了这么多事端。如果真的是我的体质有什么问题，难道我上大学之前体质就正常，反倒是上大学之后体质出现了问题？”
宋之一一把抓住了陆冬的手腕，看了一眼他手臂中间，他用指甲掐了一下他前臂中间的位置，宋之一这么一掐，陆冬直觉的手臂一阵奇怪的酸痛，他嗷地一声：“你要干嘛？”
宋之一松开手，陆冬发现自己手臂中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符号一闪而过，瞬间就消失了。
“我猜的没错，曾经有人在你身体里下过一个符咒，来避免你遭受灾难，但这个符咒只能维持到你十八岁生日那一天，我猜你大学之后已经年满十八了，所以符咒消失了。”
“那还能不能再给我下一个符咒了。”陆冬不禁祈求地说。
“这个符咒本来就很高深，不是一般之人可以操作的。”王大爷也看了一眼咒符：“反正以我的法力，这样的咒符是下不得的。而且这个符咒只能在三岁之前埋下，哪怕是三岁零一天埋下就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现在你都已经超过十八岁了，就别想了，定然是没戏。”
陆冬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一把捏住宋之一的肩膀：“你小子隐藏挺深啊，你到底是谁？”
宋之一叹了口气：“本来这是要隐瞒的，结果最后还是暴露了，其实说出来，我和王大爷也算是同门，他是我的师叔。”
王大爷乐了：“你可拉倒吧，你是科班出身，我一个二混子，怎么担当得起你这一声师叔。”
王大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陆冬看得出来，他心里美滋滋的。
“我俩其实都算是清风观玄清道长的传人，只可惜，在革期间，清风观被红卫兵给端了，当时我还只是个小屁孩，没学什么要紧的，就被拉去游街了。”王大爷叹了一口气。
“师叔谦虚了，我师父经常提起您，说您是当时清风观最有慧根的人，当时玄清道长看见您就觉得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王大爷冷笑：“你师父居然还如此说起我呢？当时清风观那么多人，数我最傻，其他人见势不妙，都纷纷承认错误，说自己被道长们的鬼话蒙蔽。
他们纷纷和师父们划清界限，只有我，大骂他们忘恩负义，结果遭到了更多的惩罚。
他们让我顶着一盆水站在细细的板凳上，一站就是一宿，从凳子上掉下来要挨打，水洒了也要挨打，不让吃饭，不让喝水。玄清道长自然比我惨得多，我受了这样的惩罚，他自然是加倍，甚至将我惹下的事端也算在他身上。
我至今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很多人说他是自杀，但我心里明白，玄清道长是最有傲骨的一个人，他宁可和那些红卫兵斗到底也不可能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