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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承前脚进门, 后脚就端了两碗菜出来,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女冠看着, 倒是有三个碗, 旁边有个装着米饭的小盆儿, 这就知道还算是算上了自己, 一时间竟然感动万分——都说神仙高冷, 她瞧着这也还是很好相处的, 便更加感动了, 也不嫌弃那碗上有补过的痕迹,也不嫌弃那筷子不是干干净净的银子做的,当然,她也不敢直接过去就坐下吃饭就是了。
倒是那和尚,见没有威胁了, 直接扒掉了身上的新娘子衣衫, 露出里面穿着的中衣来, 又紧了紧腰间的带子, 这就直接坐到石桌旁边, 端了一个碗开吃起来。
这和尚荤素不忌, 十足的酒肉和尚模样, 不过还是吃饭居多,一个人竟然把那三个人分量的米饭都吃光了不说, 还把在灶坑里烤好的地瓜也都吃了, 这才拍了拍肚子, 满足地叹了一声:“我佛慈悲!”
“你这和尚好生无礼!”女冠对他啐了一口, “谁慈悲?还不是我们两位仙人慈悲!容你在这儿撒野!”
那和尚双手合十,对着女冠嘿嘿一笑:“女菩萨请了!”他站起来,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做了半个弓步,双手放到前面膝盖上方,做出一派要辩论的姿势,道,“我被带到这里来,虽然感激施主们护我不必被那寂灭宗的妖僧所害,但救人救到底,我也是肉身凡胎,须吃喝,只等我修成了护法罗汉,这才能弃了俗物,故而这饭食我吃,是救我,是功德,但我也不是白吃,只自请去厨下,再做一顿就是了!”
不得不说,这相当耿直的许承是绝对没有拦着这和尚去做饭的必要的。
何况和尚有法术,进了厨房,见摆着大米白面,又有肉有菜的,就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顿大餐,不过一刻钟,他就端着一盘一盘的好菜好饭出来了,还自带碗筷的那种。
这下子,许承就高兴了,他很想知道一刻钟时间是怎么能把饭菜做好的——就算非常节省时间吧,那米饭在锅里是煮是蒸的,也决无可能一刻钟就好,更不要说好多菜都是耗时间的菜了,这和尚莫非是个……庙里做菜的?
就在他心存疑惑的时候,就见那和尚又一次坐下,仍旧跟着吃了第二顿。
原本,在做饭这事儿上,许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但现在,他觉得这和尚简直是……比猪八戒还猪八戒,指不定就是猪八戒变得的!
危机感竟然慢慢退去了些。
而丁鹤只吃了一口米饭就撂下了碗筷,不再去碰。
那女冠倒是还好,只是吃了两口,便好奇地看向和尚,问道:“大和尚,你不是和尚,是喇嘛吧?”
“密宗力士,多吉达赞。”和尚站起来,双手合十,又一次与众人见礼。
佛门正宗也是有不同派别的,且不说最简单的禅宗、净土宗,还有就是密宗那边来的赞普与力士,赞普又叫人王派,虽然不是统领人的却是修的一颗公平心,求的却是死后的灵魂不灭,活着的时候倒是要与凡人多接触,助人为乐,以求魂魄可以自助轮回,至于力士却是求得的可以肉身极乐,从阿罗汉开始,步步高升——而说起来,中土的佛门倒是好理解得多了。
不过力士派修的是肉身,与寂灭宗差不多,方向却是反着来的,故而寂灭宗的妖僧最喜欢的便是密宗的力士,若是能打得过,他们就算无仇无怨也要抓着砸死了挖骨头做法器,但若是有些仇怨,那事儿就更大了。
这多吉达赞就是与寂灭宗有些过节的,而他也不隐瞒,吃完了饭,竟然蹲下来洗碗,一边洗一边就把自己的事儿说了出来。
“那寂灭宗的原来是修的赞普人王,”多吉达赞拿着棉布擦干净了一只碗,轻轻把它放到一边,“若他就是修赞普人王,谁能在意他啊!可谁知道他改道寂灭宗,开始炼人做法器,这就不能姑息了——我们庙外的那些凡人还以为他还是修的赞普人王,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一时间害死了好些个小姑娘!”说着,他把手里棉布一扔,就势坐到地上,“我们修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己得道成仙成神吗?”
他的问题很尖锐啊!
许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想要得到答案——他这么个凡人都被人间的有那么一丁点儿权势的人折腾得要死不活的了,这修仙的神仙啊,这可是活生生的神仙啊!他们修行为了什么?
他也经常听说人间天上不一样,人间有情有义,天上冷冰冰无情无爱忒凄凉,那么真事儿是什么样儿的?
其实别说是许承了,就是那女冠,也想知道这佛门修行是怎么回事儿。
道家就算了,有各种各样的修行法门,只钻一门也能大有成就,而佛门瞧着……倒是大不相同呢?
唯一明白真相的丁鹤站在一边,木然地看着他自己没吃的那一碗饭,心里盘算着这碗饭一会儿能不能倒了还别让许承看见——许承就当他没吃完呢,可实际上,这用法力做出来的饭菜,他是真不想吃!
不想吃是不想吃,丁鹤因为下凡是为了解决自己法术不灵问题的,故而他也没打算给哪个门派请去做老祖,所以,隐藏自己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在自己的庙里,养着许承,这日子过得很不错,他根本不想跟这个门派哪个宗门的扯上关系。
虽然说,收留那个昊天城的女冠这事儿与他的初衷相悖,但是……丁鹤看了一眼那女冠,又看向许承——他总不能让许承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冷酷的人不是?
至于为什么他要这样想,他自己也没得深究。
丁鹤就是这么一只得过且过的鸟。
倒是那力士,洗完了碗,看丁鹤面前的那碗饭还没吃,也就不客气了,端着碗把饭倒进他自己的衣襟上,就拿手抓着吃了起来——吃得特别香。
“我听说……”女冠艰难地开口,“力士修的是自身,所以特别能吃。”
而另一个妾乃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因父兄获罪而被发卖,这就因郑秀才得了所谓的“嫁妆”,这才被他买了过去——这姑娘与那青梅竹马还不同,她有见识,并不想郑秀才死了,只想要他保有功名又不能乱动,最最好的就是摊在床上,她也不介意伺候他,只是一条,以后她就是儿子、田地、钱财都有了,再有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就算是不能再嫁,她也可以在这乡村之中混得开些,何况她有刺绣的手艺,养活自己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多了孩子要养也无所谓——且孩子本来天生就爱亲近母亲,可郑秀才决计不会承认自己是孩子他娘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必然能把孩子带得亲近起来,以后那秀才只维持不死就可以了。
这两个妾的心思在这个年代已然是非常的胆大妄为了。莫要说是两个妾,就是做妻子的也不敢这样想,她们竟敢这般大胆,简直是离经叛道到了极点——却不知,这也是郑秀才自作自受罢了。
郑秀才的两个妾会这样做事,完完全全是看透了他。
青梅竹马虽然家世不好,可到底也是耕读人家,女儿家也不缺胳膊断腿的,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家境时则基本相同。年纪大了,可以说亲了的时候,这郑秀才竟然说自己是秀才,自然没有聘礼,但却需要嫁妆,这嫁妆还要狮子大开口,三两五两的不行,那必然是瞧不上他这个村子里唯一的秀才,故而必须要十两银子的嫁妆还得说他给了二十两的聘礼,并且酒席也要姑娘家掏钱,姑娘家必然不乐意,回头就要把她嫁给个老头——再之后便是郑秀才“卖了” 自己,又娶了姑娘做妾的事儿了。
故而,青梅竹马深知这郑秀才不是良配,又对他有些恨意。
那官宦人家的女儿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恨不得能把郑秀才杀了的!若不是他出手早,她早就被自己表妹买回去了,到时候姐妹俩在一起,她舅舅再稍稍花点儿钱给她改个身份,回头又是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了,可现在……她不恨郑秀才那简直不可能!
可是家中又有秀才的青梅竹马在,她哪里敢跟她面前说秀才的不是?
本来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弄死秀才,却没想到,这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来——秀才怀孕了!
官宦女儿还高兴着呢,谁知道,孩子没了?!
她能不急嘛!
别说她,青梅竹马更是急得跳脚。
两个女人哭着扑到送子庙大门口,却也不去管郑秀才,只是拍打着门,哀求门内的神仙们赶紧去抓那喇嘛,把孩子救下来要紧——孩子虽然不是她们生的,可那的的确确是她们的孩子,与郑秀才那所谓身上掉下来的肉还不一样,她们就是觉得这血脉相连的感觉特别的亲近,实在不想让孩子被带走。
许承无奈又手足无措地看向丁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