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道:“师兄所言甚是,不过我若再说一事,恐怕你便不这么想了。”
元始道:“还有何事?”
老君面色凝重,将悟空探到子母河相连的佛门地狱一事说了出来。
元始表情肃然,听完这事道:“如此说来,本钵三国之难,定与此有关了。”
老君默然点了点头。
元始叹道:“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而入圣者仅是混元至圣一名而已,若从心而论,却无人能担当得起。”
老君明白元始的心思,西天有圣人,三清也是圣人,但西天圣人出手灭了凡人百姓,这已经脱出了“不仁”的范畴,与滥杀无异了;而三清闻得此时,心为之动,连元始都为之动容,亦非圣人所为。
元始道:“西天聚着许多造化,无非造化炉炼制所需,你应问问灯,三国之难缘起何处?”
老君道:“谨遵师兄之命。”
元始半晌不语,看着老君的葫芦,道:“悟空啊悟空,你可莫负这许多人的心意!”
悟空此时正是其乐无穷,一颗蟠桃下了肚去,全身造化游动起来,愈行愈快,如金丝一般在体内穿行,这穿行却无丝毫痛感,反而有说不出的痛快。
随着蟠桃造化之力的散发,造化之丝渐渐凝实相汇,变作条条金线,又过片刻,成了一条条金色箭矢。
悟空只觉自己这具身体似是成了虚空之所,一道道金色箭矢在体内纵横,乱无章法,偶尔两道箭矢撞在一处,便合成一根。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箭矢越来越少,自然金色造化越来越浓,聚在一处,却成了天机棍模样。悟空心中纳闷,以意念将这根棍子舞动了起来,他也不刻意为之,只任由思绪流转。这条天机棍就如有人御使一般,渐渐舞出了一道棍法,悟空心中大为惊诧,这棍法与齐天棍法大致相仿,却又多了许多变化。
悟空思绪不停,造化汇成的天机棍舞了足有半个时辰,便又从头开始,原来是一路棍法使完。悟空喜不自胜,原来天机棍还可以这样来用,棍棒原本是至刚之物,悟空先前虽知天机棍可变幻无方,但自己为了掩盖天机棍本来面貌,只能将他当作金箍棒使用。
这一路棍法软硬兼施,招招精奇,忽而前半招还至刚至猛,后半式却又化作绕指柔。悟空忽地想起了一句话来,“大柔非柔,至刚非刚”大概便是这样吧。
悟空将这路棍法牢牢记下,心意动处,这根造化汇成的天机棍忽地散作丝丝造化,重回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当中。
此时,一股锐金之力在体内激发而出,全身如细针微刺,麻麻痒痒的极为舒服,而全身造化蒙上了一层白亮的金色光芒。
金光照射之处,似将悟空全身淬炼了一遍,悟空原本就是金刚之躯,此际又多了一种极强的柔韧。悟空心中寻思,这恐怕与那一路奇妙的齐天棍法有关,至刚至柔之理在蟠桃造化的浸润之下,不止深植自己脑海,更是化虚为实,于肉身也大有裨益。
此时,悟空只觉自己御金神通更上一层,他仔细回忆蓐收传授他的各式兵刃,此时顿觉,原来非止棍法如此,哪一种兵刃法宝若悟到极致处,不是刚柔并济呢?
悟空静静思考御金神通的至理,越来越觉得这个道理正确无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身躯一震,心中狂喜,自己终于突破了御金神通的最后一个关口。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番,忽觉体内造化又如怒海狂涛般激**起来。
一时间,悟空也分不清这身造化是舟中之水,或者自己这具肉身是水中之舟。
既然有水,那便是施展御水神通的时候了,悟空心意一动,将御水神通施展开来,此时奇事迭出。
这一身造化,本来汹涌澎湃,似是万丈泄洪在寻找出口,悟空一施展御水神通,全身造化忽地静了下来,随着那颗蟠桃造化之力的散发,颜色由浅至深,到最后竟成了淡黑色。
悟空体内那颗混元道果原本是黑白赤青四色光晕,此时却全成了淡黑色,这是好是坏?悟空心中稍有些忐忑,不敢妄动。
他既不动,造化亦止,悟空和体内一切造化似是有了默契。他之前虽也能驾御造化流动,但从无此际这般念出法随。良久,悟空脑中渐渐清明,这一丝丝的淡黑色造化,在他眼中成了流动之水,这水,似是花果山水帘洞门前倾泻而下的瀑流,似是三界中映出自己第二本相那一片静谧之湖,似是鲲鹏口中汹涌的汪洋,似是无支祁给自己的那团北海水精……
忽而悟空脑中又现出了初下花果山,赤足行至北俱芦洲的场景,空中落雪、山河冰封;那一日金皘山前的偶逢落雪,旧貌新颜……
幽冥地府中黑水暗流,似凝似融;那黑色的凝深流离,渐渐有了光彩,渐渐变成南海龙女的眼眸,正定定望着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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