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子,史大哥醒了没?”
一看那如水般明亮的眼光,袁养成就生出自己是坏人的想法,连忙把话题往史俊身上引。
“哦,袁大哥是来找他啊,我昨晚上思量了半宿,还想着今天看能不能帮上你们呢,看来是用不到小女子了。”
史翠翠眼珠一转,立时把失望之色换上,引来袁养成的欣喜,上前一步,拜一拜,求告道:
“哎呀,好妹妹,你可肯开了口,我正是有心无嘴说呢,昨天晚上...”
袁养成连忙把昨晚与现在的计较通通说了出来。
就这样,这两个年轻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就论起了大事。
“汉中王谋逆也是因为圣上无能,朝中更有奸相当权,如今的确是民心思变,贵胄不安,可是欲成大事,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不可缺,而你现在,天时未至、地利难挡、人和不够,所以吗...嘻嘻,你还是带了那谷家小姐回你的扬州享乐吧!”
“啊,妹子别玩笑,照你这么一说,我们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啊。”
袁养成一听就傻了眼,只好强笑来问。
“哎,百姓虽苦,只求惩强除奸,民怨不够,天时所以未至;金银山虽险,阻外却也塞内,强盗窝儿还行,起大事不成,所以这地利并不在这里;何为人和?人心所向也!我且问你,你振臂一呼,从者能有几人?”
袁养成正听的入神,一听又问到了自己,不由苦了脸,半晌才喃喃低语道:
“总是有个百人吧...”
“天下又有多少人?”
“...”
“除了我们本国近两亿的人口,海外就有百国,再加上南夷、北胡还有西狄诸国,总要有十多亿人,你这百人能打的下多少天下呢?”
见他无言,史小姐继续照脸来说。
袁养成不由心灰意冷,想想袁家庄时的自在生活,不由暗怪自己:
“那几个贼捉了就埋掉,或者也行,这些人也未必能找到我...”
见他脸上有悔色,史小姐有些气了,心里话:“是我看错了人,还是说的过了?”
正此时,那屋史俊的咳声忽然入耳,让两个年轻人都是一愣——
史小姐心中难过:
“我哥救了他,却毁了家,也毁了我。”
袁养成心里愧恨: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史大哥为了我,妻儿难见,史家妹子为了我,以千金之体,陪我这里论刀兵,我真的不是男儿了!”
想到这里,他再深深一拜,却没有立时起身,低声道:
“妹子请放心,却是我疯癫了,竟然妄想着一步做成那大事。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此生此世,我绝不会负史家之人!且等我送你们去了扬州,我自会再去汉中,一来寻找嫂夫人与侄儿,二来去汉中王府,把这事做个了结。”
听了他这话,史小姐更气了,这眼泪都出来了,可是看他那谦恭之样、想想那豪气之语,这心就又软了!心中长叹一声,双手虚扶,口里低声道:
“你还不站好?我哥都要醒了!你也别发什么誓言,更别说什么再去汉中王府。首先,我那嫂侄应该没有危险,再一个你去汉中王府干嘛,是讲理啊,还是刺王杀驾?前者愚,后者蠢,所以说,你就是傻瓜一个。”
袁养成现在听史小姐训惯了,倒也不再觉得羞臊,反而心中生出些美意来,只觉得要是天天真有这么个人儿说下自己,挺好的。
他这人心中有想,不仅面上会带,而且嘴里也憋不住,所以嘿嘿一笑,低声道:
“妹子说的是,我是蠢了些,望能每日听教。”
“你...”
史小姐没词了,心里话:“什么叫每日听教,我是你什么人啊?你想的挺美!”
这年轻男女,一个太聪明,另一个就要适当装装傻,好让对方施展下,然后再趁着赞赏之言,把情意送到对方心坎里才好。
史俊终于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一眼看到袁养成,劈面就问:
“养成,刚才你在和谁说话?我都以为做梦呢,还真是你来了。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走,这里的床板太硬了。”
袁养成听完,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呢,史小姐从那屋又走了出来,先做个样子拜下他,然后说道:
“袁家哥哥来的好早,大哥,你起的也不晚。不过,今天咱们可是走不了,娘说头疼,我刚喂她吃了药,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