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师尊的号令,谁敢擅自开口,这尚不知是死是活的贺炜,便是最好的例子。
老槐头目中狠戾稍纵即逝,旋而换上副风轻云淡的浅笑模样。
今日整座归元峰修为高上者尽皆在此,倘若贸然翻脸,传将出去,倒不怎么好听。
“这丁小磊乃是违反我归元峰、乃至玄阳宗戒律,这些日子,一直是玉槐师叔您代为看管……”
好大一顶帽子。
违反整个玄阳宗戒律?
众真人顿时倒吸口凉气,眸子中神色复杂,不由得有意无意地将眼光向丁小磊瞄去。
且不说,他只是区区一介外门杂役,这天大的罪名,若是他们这些筑基境修士坐实了,怕是也难逃罪责。
少年仿若充耳未闻,照旧自斟自饮。
实则,丁小磊内心早已骂娘。
这该死的清宁真人,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来形容他,丝毫不为过。
这鬼莲佛蕊的莲心,对他竟有这般大的**?
“诽谤师叔,散布谣传,对于清心寡欲、一心求仙的修道之人,乃是大忌啊。”
清宁老贼唯恐效力不够,又追了道猛药。
诸真人自是定力了然,哪怕此时已是内心风起云涌,脸上依旧神色无变。
而二楼的一众炼气境弟子,便没有这般好的定力了。
顿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唧唧喳喳的好似雀儿开会。
“肃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尚未坐下的太上三张老厉声喝斥,顿时那群烦人的雀儿立马安静下来,只是那道道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刀刃般,剮在少年身上。
“刑堂长老所说,本座也有所耳闻。”那太上三长老稍加迟疑,瞥了眼老槐头,定气慢语“但,传出流言的神秘黑袍散修,乃是这外门杂役的‘忘年好友’吧,若将罪责,归咎在他身上,实在难说公平。”
又是一个“忘年交”,众人面有古怪之色。
丁小磊心知,这清宁真人乃是刑堂执法长老,他既然能在广庭大众之下毫无忌惮的将这些话说出来,怕是早已请示过峰主。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那会丁小磊还不过只是介其名不扬的外门杂役。可现如今,他已是归元峰太上七长老,金丹境巅峰修士,玉槐真人的座上宾。
这会还要追究其罪责,实乃是与玉槐真人为敌;更不要说是在他的金丹贺宴上,而且这所谓的“诽谤师叔”“散布谣言”的罪名可大可小,毕竟不是什么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行为,虽说戒律中确有这条,可多数时候,都不会拿这说事。
这其中,定有猫腻。
若非太上三长老被委任主持这金丹贺宴,实在推脱不了,他也不愿卷入二人纷争中。
三长老的言语,已经明确表明自己立场,潜台词更是告诫清宁真人莫要惹恼了玉槐真人,搅黄这金丹贺宴,使他这宴会的主持人下不来台。
可向来聪慧的清宁老道,这次仿若根本未曾听出太上三长老的弦外之音,仍是面带虚伪笑意,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话,瞧似谦恭,实则咄咄逼人。
“若真是那神秘黑袍散修所为,还望知情人莫要袒护,我作为刑堂执法长老,定要依玄阳宗戒律行事。”
好一副大公无私,正义凛然地模样。
少年岂能不知,这清宁老贼心中早已算准丁小磊绝不会交出那黑袍散修。
且不说散修想来行踪无定,再者那散修修为高深,丁小磊若是迫于家里交出他来,视同出卖,那连下品灵宝都能轻易碾碎的散修,岂能轻饶了他。
可,清宁这厮万没想到的是,丁小磊之所以不交出那“神秘黑袍散修”,实则是因为根本就是化作骷髅之躯的自己饰扮的。
怎么交?如何交?自己把自己交出去?
清宁真人此话既出,那太上三长老眸含寒芒,面露忿忿,一甩衣袖,弄翻了桌几上的杯盏。
酒渍洒的遍地皆是。
清宁老贼,是彻底将对方得罪了。
太上三长老刚要说话,却被老槐头抢了先。
“‘知情人’、“偏袒”?”玉槐真人笑意更深,只是绽放的笑纹中看不见丝毫喜意,唯有冰凉寒意,几乎冻结天地“不知执法长老,指的是本座的那位丁小磊小友呢,还是本座自己呢?”
老槐头先前谦称“老朽”,而如今朗声而道“本座”。
瞧似不过是简单的称呼之别,可便是愚痴之人,也可瞧出,这新晋的太上七长老是动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