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六子虽是不言不语,可眼中的愤懑之色几乎凝为实质,十二双眼睛的余光如刺刀般在少年脸上狠狠地剜着。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就算丁小磊今日可安全无虞地离开赤雷元,这归元七子也定会找个时机,要了他性命。
“何事惹得焱芸师妹这般大动肝火?”
飘渺仙音,自苑外传至。一柄飞剑落在厅堂外,跳下个浓眉大眼,脸面白粉的道人。
扁舟大小的飞剑“嗖”的一声迎风化作七尺长剑,飞入道人背后所负的剑匣中。
“我的七位不肖徒,做了何等谬事,惹恼了焱芸师妹啊?”
话音落,那道人已大喇喇地踏入厅堂,并无半根胡茬的洁净脸颊上,带着淡淡的讨好憨笑,有若陪着几分小心。
“清宁师兄,你这耳朵还真是尖的很呐。”焱芸真人眉头微蹙,美眸翻了个极不易察觉的白眼“难不成你这几位高徒跑我这来指手画脚,是你授意的咯?”
清宁真人一捋发梢,连连摆手,好似心虚。
“师妹言重了,小徒确是秉性顽劣,只是你那手下巾帼手劲实在大了些,若是伤及根本,无法参加来年的‘曜光塔大比’我等怕是无法向峰主交代。清宁真人此话说的是期期艾艾,口吐数语,便要打量番烟云真人的脸色”“却不知可否由我带回去,严加管教。”
少年心中甚是困惑,同为筑基境修士,这宁清怎这般惧怕焱芸?
焱芸真人鹅蛋脸颊上的柳叶眉紧锁,眸中有丝丝不甘却有无可奈何的怒意。
“休要抬出峰主压我,难不成我归元峰,除却这七个不成器的家伙,便再无可堪大用的炼气境修士么?”焱芸真人虽是语意强硬,可话音却不觉间渐弱了些。
清宁真人讪讪含笑,搓着纤细如女子般的双手,并不作答。
瞧模样,他还真并非抬出峰主压人,确是实情如此。
“罢了,也便瞧在你清宁师兄的份上,饶了他便是。”焱芸真人叹气,眼中不甘之色更甚,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清宁真人闻听此言,如获大赦,赶紧冲归元七子使了番眼色,令其向焱芸真人告罪后,退至自己身后。
“不过,师兄我倒是有一事不明。”清宁真人见危机解除,一甩袍袖,探出纤细食指,指向杵在旁侧瞧热闹的丁小磊“此贼大放厥词,辱没师妹清名,坏我归元峰声誉,实难饶恕,不如由师兄带回府邸,严加惩戒。”
少年双眼一寒,赶紧低头,以免心中杀意被人瞧出。
此清宁老贼着实可恶。
话虽说的好听,是为焱芸真人与归元峰声誉着想,实则根本便是公报私仇,为自己的弟子出气——他既然能够来的这般巧,怕是有好事之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报于他听——若自己落于他手,怕是要有死无生。
焱芸真人目中闪过厉色,冷哼一声。
“此乃本真人之事,无需师兄多虑。”
闻听此言,少年心中困惑更甚。
自己冒充黑袍隐士,毁了其四件灵宝;更是大放厥词,毁其清誉,将其与黑袍隐士的“露水情缘”闹得归元峰上下议论纷纷,即便是老槐头为自己出头,她顶多不追究,根本无需出言袒护。
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
少年心中疑窦顿生,清宁老贼更是大惑不解。
“吾乃主掌归元峰刑罚的刑堂执事,处罚此子乃是依戒律行事,难不成师妹要偏袒于他,或者说真与那来论不明的散修有不清不楚的情愫?”
闻听此言,少年心中算是猜出了一二。
难怪这清宁老贼先前表现的对焱芸真人颇多怯意,怕是此贼早对焱芸情根深种,可奈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焱芸真人瞧见他便蹙娇眉、翻白眼,应该是极度厌烦他的追求。
而归元七子如此热衷捉拿自己,定然是清宁老贼的授意;而对焱芸真人这般恭敬惧怕,也应该是因其师尊的缘故。
试想,自己追求了数十载、素来以洁身自好闻名的“冰雪女神”,突然爆出曾与某散修有过段露水姻缘,不怪这清宁真人会胡思乱想、难以接受。
加上焱芸真人对丁小磊这“黑袍隐士”的忘年交如此袒护,更是令其疑心更盛。
千劫万难,皆因这“妒”字作祟。
转念至此,少年恨不得拿老大的耳光抽自己。
当初,何必弄这一出,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现如今,惹上了刑堂执事长老这麻烦,怕是今后没好日子过了。
“荒唐。”焱芸真人闻听此言,气的是云鬓乱抖,面红如血,猛然一拍红木茶几,隔空之力将那茶盏击得粉碎,茶梗清水溅射的是漫天皆是“清宁老道,你怎敢如此口放厥词,毁我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