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酒,极差。”老叟闻听此言,恰如九天雷击,浑身颤栗,再抬头,眸中竟有炙热神色“只是不知,此酒究竟有何可惧之处?”
丁小磊音虽不大,却咄咄逼人。
数息无言,唯独可听见那间或传来的酒客肠胃蠕动之音,煞是慎人。
咕噜,咕噜,咕噜噜。
哈哈哈。
老叟仰面大笑,震得酒肆烟尘四起,灰土弥漫。
“好个‘不识道君真面目,唤作长胡小老头’的后生,不过端的是有趣。”
在少年言语顶撞下,老头丝毫不以为忤,却只是哈哈大笑。
丁小磊眯起双目,自眼缝中端详那老头,心中倒有几分好奇。
“这老头端的奇怪。”少年暗自腹诽“先前唤我黄口娃娃,如今又改口称作有趣后生,倒是怪异的很。”
转念至此,少年不禁升起几丝防范。
“来啊,一坛‘灵石酒’,三斤熏焖地龙肉,八碟灵果冷盘,今儿我老槐头高兴,当与此后生小友不醉无归。”
老叟一改先前低沉阴鸷的音线,嗓门爽朗,大声疾呼。
笃笃笃笃——
仍是先前那堂倌,一路疾行小跑,如有恶犬随行。
先是撤去桌上残羹冷炙,随后又将手中托盘上横七竖八所摆着的不凡之物,逐一置于桌面。
事毕,他便耷拉脑袋,屏住呼吸,垂手立于旁侧。
丁小磊面色如常,无喜无怒,眼角旁观落于那侍立身畔的堂倌,若有所思。
“你且下去,若有需要再唤你。”自称老槐头的老叟颜面神情转变之急速,甚是令人叹为观止,前一息尚是冷若寒霜、生人勿进,扭头便已是春风拂面,笑逐颜开“小友,此乃店中薄酒,虽是寒酸了些,倒也勉强可供一咂。”
勉强可供一咂?
丁小磊心中微寒,眼皮微跳。
这灵石酒,便是论杯所卖的“一灵石”酒。
一杯便需一枚灵石,这坛酒怕是不下百杯。
如此厚重之礼,怕是随后所求之事更是需以命搏之。
酒,盈满杯盏却不溢出,是为对待最为尊贵客人的礼节。
少年面前金樽玉盏,酒面弯曲成弧形,恰至满而不溢的地步。桌上干燥如常,不见点滴酒渍。
足见倒酒之人,对细微劲力的把控是何等可怕。
“且饮此杯。”老槐头替少年斟满酒后,随手一甩酒坛,紫砂坛身落于地上,不闻点滴声响,更未见丝毫裂痕。
此等举重若轻的手劲,简直可谓是鬼神皆惊。
见老叟举杯相敬,丁小磊施施然起身,神情客气,可掌中却无杯盏。
“老人家如此客气,晚生怎敢担当。”少年微微侧身,虚让过此敬,朱唇再启,不慌不忙地道:“初次相逢,未有寸功,实在是不敢受此厚遇。”
老叟微愣,随即莞尔一笑,也不收回杯盏,隔空吮吸,那杯中酒液仿若化作细蛟张牙舞爪地奔那老槐头的口中而去。
杯酒落肚,老者平放杯盏,嘿嘿一笑,眼中平添出几分喜意与欣赏,满是褶子的嘴唇刚要开启,却是神色异动,目露凶悍。
“此乃何物,为何在酒肆之中?”
丁小磊听的此话,目光落于旁侧,却瞧见那被遗忘多时的丘子轩。
此刻那曾不可一世的接引房弟子,外门杂役中的佼佼者丘子轩浑然化作个呆若木鸡的泥胎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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