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毛发皆白,可朱唇皓齿、脸色红润犹若孩童的老者,少年不敢造次,强忍着痛楚,紧行几步,微微弓腰,极为恭谨地唤了声。
“老神仙。”
见少年言谈举止合乎礼规,那老者虽是眉宇紧缩,却并未发难,只是极为鄙夷地打量了眼浑身上下未有片缕衣物的少年,叱喝了句。
“这般赤身裸-体,实乃有违观瞻,成何体统。”
虽是口头训骂,仍是随手一指,顿时从半空中飘落间质地朴实的蓝衫。
见此场景,少年不禁脸色微红。
先前光顾着躲避戒尺的惩罚,却把穿戴衣衫这事儿给忘了,赶紧胡乱地将衣服套在身上,连连施礼,口称冒犯。
见少年面色酡红,又这般懂礼数,那老者冷若寒霜的面颊不由得再次放松了许多。
“无有下次便好。”
此次言语,却是稍显柔和。
少年连连点头,口中称是。
“你是我玄阳哪座山门的弟子?”那老者掸了掸拂尘,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接引仙鹤怎地不将你从正门带入,却飞至这万顷绿萝寒潭的后-庭之处?”
那老者稍加停顿,却是低着双眸,极为无意地瞥了眼少年,好似带着些许不满。
“还搞的这般狼狈。”
丁小磊撇了撇嘴,努力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老神仙有所不知,弟子乃是归元山门,外门杂役。此次前来参加山门大考,侥幸通过。”
少年耷拉着脑袋,且说且以眼角余光密切注意着老者脸上的神情变换。
果然,乍闻少年乃是归元山门外门杂役,不由得脸色更是清冷了许多。
“承蒙洪元师叔高看,携小子前往宗门刑堂见识世面。”
少年话语是不卑不亢,仿若根本未曾瞧见对方的脸色变换,不徐不疾地继续说道。
乍闻少年乃是洪元真人带入宗门的,那老者清冷的面庞不由得微有些狐疑,稍稍咳嗽打断了少年的话语,朗声发问。
“你这娃娃,怎不识礼数,洪元乃是金丹境真人,你理应唤声师叔祖。”
老者话音方落,少年赶紧答道。
“弟子的师尊,乃是归元山门太上七长老,同为金丹境的玉槐真人,因此称呼洪元真人声师叔,倒也不逾礼法。”
见少年这般解释,那老者狐疑尽消,面色也柔和了不少,一双湛清双眼再次仔细打量着少年,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柔和。
“竟是玉槐道友的高徒,不怪洪元他高看你一眼,这般年轻便能度过宗门大考,封为内门弟子,倒也难得,却不知小鬼你三门考测,成绩如何?”
老者话语越发柔和,甚至面上带起些许笑意。
“回老神仙的话,弟子天资愚钝,初试乃是金光,再试测出弟子乃是火属灵脉,终试则给了个中下的灵脉判定。”
少年语落,那老者脸上却是带起些许笑意,心中暗道,此子虽是年幼,灵脉也勉强算个中等,可初试却是给出了金光判定,那可是千里挑一的存在,假以时日必然是个筑基修士,机缘巧合下,或许也能冲击下金丹境真人。
“还算不错。”
随着他情绪越发缓和,那些接引仙鹤也逐渐向其靠近,蹦蹦达达地,好不欢快。
“还望你莫要负了洪元、玉槐两位道友及宗门的厚望,好加修炼,不得偷懒。”随着对少年的高看,那老者态度也越发随和亲近“只是你怎么误打误撞地跑到这后-庭寒潭之中,还弄得这般狼狈?”
此言入耳,少年苦笑。
“老神仙有所不知,约莫是洪元真人有意考验晚辈,让我从那万块悬浮石阶而上,又泅渡这万里寒潭,这才弄着如此狼狈。”
少年一五一十答道,不过他是故意隐去了那《幽冥泉谱》同雷霆戒尺的存在。
不过,以万块石阶的危难,也足以将其弄得如此狼狈。
可此言方出,那老者确实双目圆瞪,死死盯着少年,满脸难以置信。
在对方灼如火炬般的眼神紧盯下,倒是令少年有些浑身上下不舒服。
“老神仙,却是有何不妥……”
话音未落,对方恍若雷霆般的一声巨吼,确实将少年骇得浑身一激灵。
“黄口小儿,满嘴谎言。”
少年微愣,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
难不成自己身负《幽冥泉谱》同雷霆戒尺的秘密被对方给瞧出来了?
还是识破了自己骷髅躯体的事实?
不及询问,那老者右手食指前竖,哆嗦着指着少年。
“那万丈悬浮石阶,乃是我玄阳宗门最大的试练之地,万炼天路,本夫子作为守山老道在此地驻守数百年,不过才见过三人可走完全程。”
“而万顷青萝寒潭,更是号称‘鹤羽不浮,神仙难渡。’玄阳屹立此间数千年,不知有多少金丹境真人想要入的其中一探究竟,却尽数死于其中,你不过区区一外门杂役,竟敢这般狂言,着实是不知死活。”
“说,你究竟是何来历,缘何擅闯我玄阳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