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果真打的手好算盘。
不曾想,耍鹰不成,反被鹰啄了双眼。
若不能将丁小磊给打服了,日后他当有何面目行走于归元峰上。
“若非今日玉槐师叔贺宴,我贺炜,定叫你有死无生。”那唇薄脸白之徒,满目凌厉,恨不得生剥了丁小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自个选,打折左腿还是右腿。”
纷纷扰扰的嘈杂声,早已惹得下方一干真人纷纷侧目,便是那台上玉槐真人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哦,你还知晓是老槐头的金丹贺宴啊。”丁小磊神情不温不火,口气不冷不热,说起“老槐头”三字,毫无停滞之感。
闻听此言,那贺炜眼中喜色稍纵即逝,随即浑身颤抖,竟是难以自遏的狂怒。
“我归元峰,百年来不过渡劫凝金丹三人,上次有师叔突破筑基境,臻入金丹境,已是四十余年前。”贺炜朗声喝斥,稍加停顿后,仿若强行按捺情绪,捋直嗓音“每位金丹境师叔,皆乃我归元峰之脊梁翘楚,这‘老槐头’三字,岂是你这雌黄小儿可称呼的。”
此言既出,惹得四座皆服,不仅二楼数百内门弟子满脸认同,便是那三十二位正堂筑基境真人,也不觉得点头称是。
好一个大义凛然的贺炜。
一众白衣弟子,神色复杂,有佩服何伟机智的,有暗恨自己未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仗义执言,讨得众师叔欢心的……
“你自断一腿,谢罪吧。”贺炜灼灼目光,将众人反应,尽皆收入眼底,心中暗自欢喜。
这玉槐真人的金丹贺宴,他必成最大的赢家。
或许,这位百年未曾收徒的玉槐真人,兴起之下,后他为开山大弟子。
丁小磊置若罔闻,面带古怪之色,掸了掸那并未染尘的衣衫,好整无暇地坐于桌案前。
“一腿?”少年摘了颗葡萄,抛于口中,毫无所谓的细嚼慢咽,喉咙微动,烂作一团的葡萄便囫囵地吞了下去“太少,两腿皆断吧。”
语落。
一抹墨绿,自台上疾射而出,直扑正高谈阔论的贺炜而去。
咔嚓。
微待众人回过神来,一声骨骼碎裂之声传来,贺炜双腿尽断,坠至楼下,昏死过去。
直至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这厮都未能从喜不自禁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欢喜凝在脸上,微微闭合的双目中,尽是难以置信。
“不知是哪位真人的弟子,老朽实在是有些听不得呱噪。”
老槐头立起身来,面带微笑,稍施一礼,满脸歉意。
不卑不亢,并不得罪任何人。
“哪里哪里,此子行迹浪**,老夫早有将其逐出师门之意。”
堂下靠后的桌几站出一人,弓腰答道。
少年面色无变,只是心中暗道。
若真的早想逐出师门,此番又怎携其同来。
都是群人老成精的老-江湖。
玉槐真人缓举杯盏,遥遥相敬,神色中稍带歉意,随即一饮而尽,杯口朝地,滴酒也无。
老槐头修为乃金丹境巅峰,而堂下所坐众修士,至多不过筑基境圆满,而那位次靠后的真人,更只是出臻筑基之境,老槐头以高出他至少一个大境界的实力,作出这番举动,已是给足他脸面。
但见那真人惶恐举杯,一饮而尽,连称不敢。
老槐头浅笑示意,稍作一揖。
那真人赶忙还礼,一揖到地,旋而施施然坐下,连点滴目光都未曾投到那昏迷不醒的贺炜身上。
“抬出去。”老槐头并不着急坐下,冲着二楼丁小磊微微招收“于众真人身后丈余出落一座。”
未待众人回神,玉槐真人缓言慢道。
“这丁小磊,乃是老夫忘年好友。”玉槐真人浅笑吟吟,言谈举止毫不逾礼“此番怪老朽糊涂,招呼不周,竟让他坐去了二楼,实非待客之道啊。”
丁小磊心中偷笑,这老狐狸玉槐真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倒也挺有意思。言语、做法,滴水不漏。
既阐明了与少年非同寻常的关系,也给足了众真人面子,更为重要的是借着贺炜,彻底给丁小磊立了威。
“既是真人忘年好友,自是要看座的。”
“今儿乃是玉槐真人的金丹贺礼,又何须与我等商议。”
“真人,安排便是。”
玉槐真人,以金丹境巅峰修为,仍是待众筑基境修士极为客气,这副作派,便已尽得人心。
少年也不扭捏作态,极为自然地一跃而下,稳稳地立于正堂,低眉顺目,吟吟浅笑,边弓腰拱手作揖行礼,边以眼角旁光扫视,顾盼四周。
见丁小磊如此懂事,众真人也尽数面露淡笑,微微点头示意,以作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