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宁殷来此,孙师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瓶酒来。
宁殷笑笑,走上前靠在柜台之上,轻轻闻了闻。
“这酒不会有迷药在里面吧?你可别给我倒混了。”宁殷故作害怕地说着,孙师刚倒完酒,宁殷就直接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可是一点都不像担心酒里有迷药的样子。
孙师总是这般心情气和,就算宁殷再怎么调侃他都是这般轻淡的模样,这些年里宁殷就没见他急过,酒杯一空,再度被斟满。
“让我猜猜,这次来是为了城里那队东陆商人吧?”孙师是个敏锐的人,知道宁殷来这里多半不是为了和他闲谈的。
宁殷眼睛微微一眯,孙师总是能猜到自己的目的。
“早些时间有个留着难看的山羊胡子男人来过,他在我这儿花了不少钱要买你的信息,那阵势几乎想把你扒干净。”孙师轻轻一笑,不过他也佩服这人的机敏,知道在这南城里要买八方灵通的各式消息要来这儿。
“还挺谨小慎微,这是第几个来买我的信息的冤种了?”宁殷对此并没有感到不妥,要换做是他,他也会好好摸索一番所雇之人的底细。只不过……在这南城里花钱买这些,倒像是直接送钱给孙师了。
“我把你上个月去哪家酒楼喝了多少酒,抱了哪些姑娘都跟他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闻言,宁殷一愣,瞪大了眼睛望着孙师。
“可不能胡说,我虽然喜欢喝酒,但我从不占女人便宜,这是底线,也是我的道德标准。”
这或许是孙师今天闭馆前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一个混迹在南城的听风人,竟然在这里谈道德。
“你为什么在笑?”宁殷看见了孙师脸上逐渐憋不住的笑意。
“有吗?我从不失态的……”孙师转而强忍着心间想要笑出来的感觉,这般苦涩的模样更惹得宁殷一阵白眼。
“这群人究竟什么来头?我可不信他们只是来行商的。”宁殷不再玩笑,继续说起了此行的正事。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让素有“陆地北斗”之称的孙师愣了一下。
其实从这伙人入城开始,孙师就已经派人查探这些人的底细,令他感到惊疑的是,他能摸到的消息尤其之少,他们从哪里来?什么时候去的关外?全都无法知晓。
“这些人的来历我摸不清,好像有人故意擦掉了他们的行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神秘的行商,”孙师的神色突然变得些许的低沉,转眼看向宁殷,“他们找你了?”
宁殷点点头,将钱五福找到自己的经过尽数说出。
“嘶——两万金,这伙商人出手这么豪?”孙师也被如此高昂的报酬给吓到了,“你接了?”
“这么高的报酬,为什么不接!顺便还能帮我查查一下当年的户籍档案,没准儿真能找到什么线索。”宁殷如是说道。
“富贵险中求!”孙师觉得在理,拍手叫好,“我支持你!”
“但是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连我都摸不到行踪的人,必定不简单,路上要是发生什么事儿,你可得机灵点儿,别为了几个臭钱把小命都赔进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师故意加重了语气,宁殷也很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钱是好拿的。收益越大,往往风险越高。
孙师最后再给宁殷倒上了一杯,三杯酒倒完,转手将酒瓶盖好,放置在了一边。这是宁殷向来喝酒的规矩,喝酒只喝三杯,多一口就算贪,过量的酒精会刺激他的头脑,让他失去最敏锐的感知,这是宁殷学得听风术以来自己给自己立下的铁则,从未打破。
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撑着柜台的宁殷直起身来,稍稍活动臂膀,突然感慨起来:“俗世之人为了钱劳命奔波,真是让人苦恼。”
“钱可治世间万般疾苦,这话可一点不假。”孙师接宁殷的话,顺手将没喝完的酒瓶放回去,这算是宁殷的专供,“需要我帮你找些厉害角色吗?我听说最近南城里又来了几个新面孔,应该挺能打的。”
面对孙师突然的问候,宁殷一愣,旋即扭过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个面容精瘦的男人:“你不会是想我分钱给你吧!”
被这般反问的孙师却是笑了笑,脸上流露出几分狡猾的神色。
“我已经在心里物色好同行之人了,就不劳孙师费心了!”宁殷相当了解孙师的大胃口,可不敢与他做这种交易,不然自己肯定赔得干干净净。
“嗯……让我猜猜,城西的段苍羽、城北的顾长歌和陈潼,还有谁来着?”以孙师对宁殷的了解,他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宁殷要找哪些人了。
而对于孙师这一通精准的猜测,宁殷苦笑着摇摇头,这老狐狸果真是太了解自己的了。
“走了,回来请你去春林苑听曲儿。”
“唉唉唉,别走啊,还有话没说完呢!”孙师叫住了宁殷。
宁殷扭头回看,这老狐狸还要说什么?
“你追查亲生父母这事儿,顾老爷子知道吗?”
还以为会说什么呢,搞了半天是想问这些。
“老爷子什么都知道,明早我还要陪他去钓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