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怕什么?这一路上老子什么都见过了,可不怕那些畜生了,再说了,要是有事儿还有那些护卫们顶着呢。”男人说罢,从火堆里刨出一个黑漆漆的圆疙瘩,用小刀将其剖开,烤红薯迷人的味道瞬间散发开来。
在这样的地方能有一口热烘烘的烤红薯吃,倒也是惬意。
“喏——吃了快些去睡,下半夜可别睡太死了。”
男人分出半块烤红薯递到了年轻人面前,后者早就馋得流口水了,接过当即一大口咬了下去,被烫得叫出声来。
“瞧你那点出息,脑子里只想着吃了!”男人没好气地白了年轻人一眼,旋即又将剩下的半块烤红薯递给了坐在不远处看起来较为年长的老人,“阿公,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老人接过热烘烘的烤红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享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暖。
“客海哥,你说钱老板他们为什么选了这样一条路返回?若是走大道,哪会有这般凶险?”
一旁坐着的粗眉男子突然好奇地问道,客海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已经很有行商的经验,南下的时候他总是帮衬着诸位,在队伍里也比较受人尊敬,想必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但这回客海却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钱老板他们在想些什么,选了这么一条路,还雇了好几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护卫,白日里与那几人对视几眼,都感觉他们的眼睛里藏着可怖的杀气。
“兴许是……快一些?”客海尽量想些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那也不能啊,最快回城的路应该走旗云山!”粗眉男子大声说道,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当即低头捂住了嘴。
客海当然知道旗云山那条路才是最快的,也知道归离路是最隐蔽的,他猜不透老板们的心,这一路返程……他感觉他们好像一直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想到这,客海扭头往后望了望,昏暗的火光下,勉强能看见那两辆披着厚重黑幕的马车,华老板一直坐在马车四周,寸步不离地守着。
“马车……”
从南边回来的路上就突然多了这两辆马车,盖着黑布,也不让人靠近,问就说是特殊的地宝灵植,需要避光运输,日夜都由骆头领亲自带人守着。
隐隐中的直觉告诉客海,那马车里装着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一直安静地坐着的老人突然在这时咳嗽了几声,四周的风突然大了起来,老人前几天返程的时候染上了些风寒,冷风一灌进嘴里就容易咳嗽。
“老咳嗽可不行,阿公你可要撑住了,等回了兴安城我给你找最好大大夫看看。”
浑厚的声音响起,抱着刀的骆怀突然走了过来,客海也赶紧收回目光,装作自然地呆望着面前的火堆。骆怀是华俞老板的亲信,是从兴安城城防军退下来的人,脾气不好,最不喜欢队伍里的人打听不该打听的事儿,可不能被他发现自己在偷看。
被骆怀问候到的老人无力地挤出些笑容,他其实是故意咳嗽提醒客海不要再乱看。
随后在客海的背后停留片刻,骆怀笑了笑,往后继续巡视过去。
“算了,早些睡吧,再坚持几天就有酒肉吃了。”客海忽而一笑,摇摇头准备就靠着身旁的货物睡去。
只要路途顺利,按照宁殷规划的路线,三天后就能走出去,只要回到兴安城,一切就自由了!一想到这,大家也都觉得心里宽慰了一些。
但,归离路之所以被称作归离,是因为很多踏上这条路的人都注定了会葬身于此。
这里最凶险的并不是虎豹豺狼,而是人。
宁殷喂好了自己的马,找了个地势略高的地方坐了下来,此时天色已晚,阴暗笼罩着荒原,将最原始的恐惧洒下,对于那些家伙来说,黑夜才是他们的活动时间。
静静地坐立,宁殷缓缓闭上了双眼,同样的,对他来说黑夜才是他狩猎的主场。
一股无形的感知以宁殷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山间荒地中流动的丝缕微风都被宁殷敏锐地捕捉到,万千丝缕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任何进入其中的人都无法躲过宁殷的感知。
既然白天忍住没有动手,那么晚上一定会有人忍不住想来吃上一口。
宁殷反手将刀匣竖立在身旁,一只手按住,如同猎人一般静候猎物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