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豹一脸阴沉地从案卷司走出来,心情异常沉重。
那女人几句话便让丘豹口干舌燥,说是要给他看点好看的。
可就在丘豹频频点头表达自己强烈的想看之心的时候,杨嫆却翻手将一叠档案撂在了他的面前。
“宁殷同党的信息,一共四个人,这个数。”说着,女人竖起了四根手指,这是要让丘豹拿钱来买。
可怜的丘豹刚刚升官就被档案室的大姐头上了一课,四个月的俸禄一下子就没了。
此时已经黄昏,怀着沉痛的心情,丘豹从镇南府出来。
很奇怪,镇南府这次的办事效率很高,府上所有官员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响应动作尤为迅速。这要放在以前,一张通缉令从起草到发布再到粘贴,没有三天时间根本做不下来。
丘豹晚些时分从镇南府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印着宁殷画像的通缉令贴满了街巷各处,兴安城人流众多,商贩往来密集,这新贴的通缉很快就成了落日酒肆里讨论的焦点。
“好年轻的通缉犯,这小子胆子这么大,连城主府的商队都敢劫?”
“年纪小可不代表胆子小,他们可是从归离路走出来的,身手肯定十分了得啊……”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手偏偏要背弃契约,啧啧啧。”有人打心底里鄙夷宁殷杀人越货的这种行为。
“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城主府的商队从边境都带着什么宝贝回来了?放着那么多好路不走,专门挑了一条最凶险的路回来,想遮掩自己的行踪却没想到竟然被雇佣的人给窝里反了,真是有趣。”
“……”
酒肆里人多了起来,大家都对张贴在街头的通缉令颇为感兴趣,开始你一嘴我一嘴地闲谈起来。
“我听说镇南府上上下下已经热闹开了,那些平日里闲散的官员们今儿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现在镇南府都还灯火通明地查卷宗呢。”坐在里屋靠窗位置的痞气男子笑哈哈地大声说道,似乎是两杯酒下肚起了些酒劲,脸色有些微红,说的话也没了分寸。
“可不是吗!据说府司大人这次要亲自操办这案子,重案司的那些人已经全部中止任务回城了,看这架势是要彻查到底了!”
接话的人是酒肆里最常来的吴顺,平日里最爱说些兴安城里的新奇事,又因为他总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所以常常在这酒肆里很受欢迎。
“要我说啊,这通缉令或许只是个引子,他们只是想找到宁殷,只要找到他,作为此次商队遇袭的幸存者,他肯定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酒肆的老板穿着一身板正的长褂长袍,手里拿着一个自饮的玉制小酒壶从楼上走了下来。
“宁殷这个名字我听过,南城第一听风人嘛,混迹在南边的少有人不认识他,此人身手不凡,学得一身听风的本领,过去的几年里帮官府捉到了不少逃窜的罪犯,依我看,他不像是个见财起意的人。”
酒肆老板的观点颇为新奇,这番话也引起很多人的深思和赞同。
“寻常财物或许真的不够打动他,可这次城主府的商队可是去了关外,费了那么老大劲带回来的肯定是稀世珍宝,可不保证他不会动心。”靠窗的痞气男子似乎不赞同酒肆老板的看法,他认为人都是有贪念的,只是有些人的贪念需要更珍贵的东西才能勾出来而已。
酒肆老板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靠窗的客人,淡淡一笑:“或许吧。”
“不管怎么样,只要找到这个宁殷,一切就都清楚了!”吴顺点头说道。
“唉,要是真这么好找就好咯……”
叹息声传来,从一开始就坐在门外小桌旁吃面的丘豹搂干净碗里的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众人这也才注意到坐在门口的丘豹。
“豹爷,你这是怎么了?连酒都不喝了,改吃面了?”吴顺素来与丘豹关系较好,当即走上前来疑惑地问道,同时他也注意到丘豹腰间多了一块令牌,上面赫然镌刻着“重案司”三个大字。
“哟!升官儿了!”吴顺见此,脸上笑意奉承,当即道喜恭贺。
可丘豹却高兴不起来,要换做平日里,升官发财这种事他真得去城里找个馆子好好庆贺一下,但这回……
“临时借调,苦差,不值得高兴,”丘豹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面露苦涩,“让我去抓宁殷,我这上哪儿去抓去,南边那么大,这小子随便找个山头藏起来就跟人间消失了一样!”
吴顺挠了挠头,原来豹爷这次是被上了担子了,略显同情地说道:“说的也是,南域别的不多,山倒是很多,找起人来也怪麻烦的。”
“不过我可跟你们说,这案子还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那些商人的尸体我可是都查验过了,死法很怪……”丘豹故意压低了声音,酒肆里顿时也没了声响,落座的客人们都专心致志地听丘豹说话。
但还没等丘豹说出更刺激的信息,一道身影突然就站在了丘豹的背后。
丘豹背心里突发冷汗,当即扭头看去,是先前一直坐在靠窗位置的痞气男子,站起来的身形尤为高壮,只是这大冷天的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似乎不像是什么有钱的客人?
当即眉头一皱,丘豹只觉得这个家伙颇为冒犯,但还没有等他怒火发作出来,就瞧见了痞气男子腰间也悬挂着重案司的青铁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