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我也是耍刀的。”宁殷说着,摸刀的手轻轻从刀匣里抽出,刀刃摩擦刀匣的暗哑之声悠长而又极富寒意,四周合围的贼匪们不禁心头一惊。
刀身笔直,长三尺有余,通体犹如黑铁所铸,表面黯淡无光甚至有几分粗糙,但开刃部分却是锃亮如雪,是一把好刀。
“想和我比刀?”袁戎的语气轻蔑,那的确是一把好刀,但使刀的人这般瘦削,再好的刀也发挥不出多少威力。随意地挥了挥手,一旁的手下会意,挥舞着兵器就朝着宁殷扑杀过去。
宁殷镇定自若,不慌不乱地躲闪开这些人毫无章法的进攻,俶尔身形闪动,快刀挥舞,清脆的刀刃碰撞声和惨叫一齐响起,宁殷的身影也瞬间出现在离袁戎十步左右的距离位置。
场中变幻使得袁戎不得不色变,伸手往后一抓,青铜色的刀鞘中抽出一把宽大锃亮的大刀,是一把刀刃宽厚、刀柄略长的双手刀。
“你这刀可比不上我的青日孤烟,占了这么大个山头竟然连一件像样的刀都使不上,真是可怜。”宁殷的话语更为尖锐,像是利箭,直直地插进袁戎的心头,后者的面色在这时彻底黑了下来。
再探眼向其身后看去,刚刚扑杀向宁殷的贼人们倒地哀嚎,身上的伤口流血不止。
“小子,这里可不是你耍浑的地方……”显然袁戎在嘴巴上的功夫比不过宁殷,毕竟宁殷的碎嘴是在南城上下都是出了名的尖锐。
“来,你我二人堂堂正正地斗上一场,你赢了,这刀归你,”宁殷说着,又用手指了指身后那还插在土里的刀匣,里面还有一把刀没有拔出,“另一把也归你。”
袁戎皱了皱鼻子,不由得宁殷再嘴碎下去,抡刀直冲了上去。
宁殷连续接下三刀,袁戎的力气果真是沉重,三刀下来让宁殷只觉得虎口发麻,但当其继续奋力挥砍之际,宁殷脚下突然发力,身形快速掠过袁戎的身侧,后者反应倒也极快,空档的一只手往前探出,就欲抓住宁殷快速移动的身形。
常年游走在各种罪犯和流寇之间的宁殷也绝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近身擒拿错骨的套路他也是极为拿手。
宁殷绕身一避,躲开袁戎这一手锁敌的同时迅速反手抓在了袁戎探过来的这只胳膊上,手上猛然发力,似要扭断这只臂膀,剧痛让袁戎的身形僵直,后者刚反应过来,宁殷一脚猛地踹在袁戎的侧胸之上。
身上吃痛的袁戎不得不在这时与宁殷主动拉开距离,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子竟然有如此身手,刚刚照面的几个回合里,他已经感觉到宁殷藏在一招一式里的杀意。
见袁戎开始退避,宁殷轻轻一笑,闪身上前,青日孤烟在宁殷手中翻转一个合适的角度,旋即奋起上挑,袁戎只能收刀抵挡,却不料宁殷这是故意使出一个假动作,为的就是要让袁戎自己露出破绽。
瞬息之间,宁殷的身影变得尤为诡异,以极其灵活的身位从四周各个方向开始疯狂进攻,袁戎收刀全力防守,但身上的伤口确实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自知不敌宁殷,袁戎奋力一震,强行与宁殷扯开一些距离,身上的白毛兽皮毡衣这时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多处伤口也开始渗血出来,与先前狂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袁戎冲着一众手下大声咆哮,但话还没说完,那柄青日孤烟就直挺挺地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连带着他的身形往后击退了一丈远。
反观之宁殷,还保持着刚刚用力掷出长刀的姿势,周身隐隐散发着奇异的波动。
老大死了。
剩下的贼人在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前排的几个汉子面露凶色,抓着手里的刀就冲向宁殷,但后者定身不动,漆黑的夜空当中有几道急促的破风声响起,随后而来的是几人的哀嚎,不知从何处袭来的箭矢刺穿了那几个冲向宁殷的大汉的脖子。
如此光线的条件下都敢这般射箭,一时间,恐惧笼罩在所有黑犬贼匪们的心头。
宁殷微微扭头回看,他能看到在不远处的地方,陈潼缓缓收弓。
轻轻一笑,宁殷回头看向眼前这些贼匪,没有了袁戎的领头,这些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还不滚,等着我请你们吃饭么?”宁殷冷声呵斥,伸手拔出了插在袁戎胸膛上的刀来,贼匪见此,纷纷后退,而后在人群的几声喧闹中四散而逃,生怕宁殷再提着刀冲杀前来。
见了血的青日孤烟似乎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刀身上粗制的雕纹吸足了血犹如一朵绽放的血花,刀身褪去暗沉,焕发玄青,刀刃更是显得寒光凛凛。
宁殷扯下袁戎身上的毛皮大衣擦拭着自己的刀,而后将擦干净的长刀重新收回刀匣。
“四周似乎还有别人,”陈潼虽然没有听风术,但弓手的敏锐使他能够觉察出四周的异样,“要动手吗?”
但宁殷却摇了摇头,并不打断继续与其他贼人有冲突。
“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贸然出手的。”
归离路上虽然贼匪众多,但大多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商队携带的钱财固然让他们眼馋,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们可不愿意做。
“回去睡觉了,今晚应该能安生许多。”
单肩背起刀匣,宁殷吆喝着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
突然,宁殷的心脏突然一颤,听风术织成的感知网上出现了一道十分强大的气息,它很强,也很冰冷,就算只是一道气息也充斥着实质般的杀气。只不过那股气息仅仅只出现了一瞬,便在宁殷的感知之中消失了。
“果然没这么简单……”
宁殷惊愕地抬头望向远方,在那遥遥黑暗当中有着一道人影也在看着宁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