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宁殷出发前软磨硬泡将陈潼和喻长歌拉进自己的贼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两人自小便是默契的搭档,一人引弓一人冲阵,敌人不是倒在喻长歌的马枪下就是死在陈潼的箭下。
赤缎三十人团的再次失利让其他贼匪不由得重新思量他们的目的。
场中,陈潼的箭袋已经空了一个,但就算只剩一袋箭他也有足够的把握将那些恼人的骑兵给统统射翻。
喻长歌是这里最累的人,修长的马枪上沾满了血,那些血也染在了他的身上,他与林延互相纠缠上百个回合,虽然他不能深追将其挑翻马下,但林延也不能将喻长歌怎么样,他与陈潼的配合堪称完美,让这些在荒原上凶悍惯了的野马骑兵吃了一个大瘪。
“头儿,怎么办?”一位皮肤黝黑的骑兵策马靠近林延,轻声问道。
林延难以抉择,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后方望了望。
他与那人达成了协议,她们出手困住商队,并将他们引到提前准备好的陷阱里来,借助迷雾再遮去他们的眼睛,而他和他的野马骑兵们需要做的便是趁乱冲垮这些商队护卫的防守。可眼下,雾气驱散,这些野马骑兵覆甲率极低,从陈潼手里飞出来的冷箭射在他们的肉身上不死也要残废,林延陷入困境。
要撤吗?林延的心里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对方承诺除了那两辆马车,其余的财物抢到了都是他们的,这般**让他有些难以决断。可若是再拖下去,必将继续损失人手。
“该死的……”林延咬牙暗骂。
正在心里这般骂着,从北方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一声声响,犹如半空中的闷雷。眼下已秋去冬来,晴天霹雳这种事断不可能发生。
商人们被这声响所惊,伸着脑袋往那个方向望去,但就算他们的脖子能再伸长几尺也不可能瞧见些什么。倒是敏锐如陈潼这样的人从先前的声响中察觉到些端倪。
“宁殷那个疯子……”陈潼低声骂道,但脸上却流露出难以遮掩的笑意。
站在最前方的喻长歌听闻这样的动静,再回头看见陈潼突然笑了起来,大致也明白了些什么。
倒是那些围堵在老树林间的贼匪们听到这样的声响时,心里激**起些许的忐忑,野马骑兵们**的马匹也显露出几分的躁动不安来。
“怎么回事?”林延伸手安抚着自己的马匹,他很少见到这些野马这般不安,马群就算在遇到狮虎的时候都不会显得这般躁动,为何此时如此反常?
是那人施展的鬼把式吗?林延只能这样揣测。
轰——
再次接连响起的巨大声响令整个山林间都安静下来,仔细去听,寂静当中似乎有刀剑相击的金属声响。
有人在打斗?
打斗能有这样的动静?
低沉的声响再次炸响,很近了!众人的目光都盯着北方那片树林。
突然,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树林当中闪掠而出,其速度极快,像是受到强力击打后倒飞而出的样子,轰隆一声砸在商队一堆货箱里。
是宁殷,只不过现在的宁殷从面貌和气息上来看都与之前大不相同,左边脸上浮现的那些如小蛇一般的黑色符遮去了他半个脸,气息也变得颇为暴戾……
从货箱当中缓缓爬起,宁殷晃了晃脑袋,一双眼睛当中的戾色突然更甚,兴致高昂地望着自己刚倒飞出来的那片林子。
身影浮现,青灰色的衣袍现在只剩了一半还披在稚子长老的身上,露出里面细密的甲胄,显然她刚刚与宁殷的缠斗并没有占到多少优势。其肩膀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刀伤,虽然伤不至骨,但大量的出血已经染红了那半边衣服。
野马将军见识过这位远方来客的手段,也正是崇敬其手段才愿意率人截杀这支由宁殷护卫的商队。可现在……
稚子长老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原本并没有将宁殷放在眼里,却没料到这个一直被忽略掉的人才是这次行动最大的变数!
她的目光微移,落在了商队中间那两辆马车中,她站在这里已经能感受得到马车里就装着此行的目标物。
她也看见了守在马车跟前的华俞——李珣的狗腿子,这个为了钱财可以连同袍都出卖的家伙!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华俞也望向此时一身血迹的稚子长老,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稚子长老脸上升起的杀气令让华俞突然双腿一哆嗦,他之所以选择走归离路这么一条凶险但足够隐蔽的路,为的就是要避开诸多东陆人的眼线。他知道东陆很多人都在盯着自己,因为他此行的货物足够特殊,没曾想竟还是有人追到了这里……
一个眼神的接触让华俞后背心里冷汗直冒,下意识地往护卫身后靠了靠。但这些只是有几年行伍经验的老兵们哪里有本事对付这样的敌人,又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前面的宁殷。
“莫怕,今儿老子在这儿,谁也别想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