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犹豫一阵,咬牙道:“将军要真问末将,末将也不怕将军笑话,末将这会心可跳得厉害,恨不得马上掉转马头回去。”
“你呢?”施大勇目光转向刘泽义。
刘泽义的脑袋不由自主的朝下垂了垂,低声说了句:“末将也怕。”
“嗯。”
施大勇没有再问武家兄弟,而是直接对他们说了句:“那你二位不用说,也都怕对吧?”
闻言,武大郎嘴巴一动,便要开口,却听施大勇在那又说道:“其实我与你们一样,也怕!前面是几万八旗兵,我们呢,就这么点人,真要冲上去,只怕死得连渣都没有!”
闻言,李一忠不由问道:“既然将军也怕,那为何还要领命出援呢?”
施大勇叹了口气,奈的摊开双手:“这世上,很多事由不得我们做主。”顿了一顿,忽尔又笑了起来,扬声道:“不过既然来了,那咱们大伙就是在一条船上了,诸位不妨想开些,陪本将到这龙谭虎穴走一遭吧!想来不能同生,也能共死吧?”
刘泽义苦笑一声:“将军不怕死,我等自然也不怕死。将军怕死,我等也怕死。不过将军若进,我等便不会退。将军若退,我等自然也不会进。”
话音还未落下,却见前面的骑兵骚动起来,抬眼一看,三里地外,突然出现了一排排的金骑,观旗色,似是建奴正蓝和镶红二旗。
“将军,建奴果然在此等着咱们,末将这就为全军杀开一条血路!”
夏德胜一心救援老上司,拔出长刀便欲率部冲阵。
不想却被施大勇叫住:“夏千总且等一下!”[
“将军?”
夏德胜在马上疑惑不解,此次出援,也就他和李一忠这五百骑兵能够打得头阵,为全军杀开一条血路。观建奴防线,尚未完全集结,正蓝与镶红二旗有间隙,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施大勇没有理会夏德胜不解的目光,而是突然对武大郎道:“武百户,听说你是陕人?”
武大郎怔了一下,回道:“回将军,卑职和所部皆是陕人。”
施大勇“嗯”了一声,点头道:“我听人说,陕人有一音,唤信天游,一嗓子吼来,令人荡气回肠。眼下我军士心不振,却不知武百户可会那信天游,又可否为我军将士吼上一曲,以振士气?”
“既是陕人,如何不会家乡小曲!”武大郎掷地有声,“将军不嫌卑职粗卑,卑职如何会自弃!”扭着对兄弟二郎吼道:“老二,难得将军看得起咱陕人的小曲,咱哥俩今日豁出去了,就在这两军阵前吼上一段!”
“哎,中!”
武二郎重一点头,扯开嗓子便唱了起来。嗓音极其沧桑,又显嘹亮,声音游荡在天空,流走于沟溪,回音于山峁,飘荡在人的耳边。
……………
正准备迎接对面明军的冲阵,不想他们却突然停了下来,也没有立阵,而是突然有人唱起了歌。阿济格不禁大为不解,扭头问身边的莽古尔泰:“三哥,明军搞什么鬼,这唱的哪门子歌?”
莽古尔泰早已听得明白,笑着道:“明人心怯,想用这曲子振奋人心,看来那明将也懂人心。只不过就他这区区两千号人也敢出城援救,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又听了几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阿济格道:“老十二,这仗就交给你镶红旗了。哥哥我且去汗王那去一趟。”
“三哥放心去吧,就这点明军,我一个牛录便能将他们吞了!”
阿济格信心十足,待莽古尔泰带人奔汗王大帐后,便开始排兵布阵起来,务必要将这支明军援军全部歼灭,叫锦州城再也不敢派援兵过来。
…………
“大个山咧,点灯不见了咧…沙场英雄汗哎,马革裹尸还咧”
一曲信天游唱罢,武家兄弟意犹未尽。明军上下听了这豪迈的秦音,先前的畏战情绪渐渐淡了下来。
夏德胜求战心切,见火侯差不多,再次请令:“将军,是时候了,冲吧!”
葛清、刘泽义、郑国他们也做好了冲阵的准备,只待施大勇一声令下便率部紧随骑兵之后突进建奴的防线。
岂料,施大勇却缓缓的举起手,盯着远处的金军看了片刻后,从嘴里不紧不慢的吐出了几个字:“传令,全军撤退,咱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