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因为过度紧张,武字营甲队士兵安德喜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近乎僵化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求生的本能使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木。
身后,守备大人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荡荡在耳中,安德喜没有成家,但他却有父母。
想到两年前鞑子在京畿烧杀抢掠,自己和双亲往乡下逃难的情景,安德喜就下意识的一个寒呛。
守备大人说得没错,我得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给二老送终,要是我死了,谁来照顾我爹娘。
活着,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便是求生,活下去的动力可以摧毁一切。
没有人愿意死。
施大勇没有对他的部下们说什么大道理,什么民族国家,他只告诉他的部下们,活下去,不是为别人,是为自己,为父母,为妻儿。
空话,大话,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只有家,才是最朴实,也是最有用的真理。
有家才有国,家便国。人活着,首先是为了家,其次才是国。如果不能为了亲人而战,那何须为国而战!
士兵们也是人,是人就有家,是人就想家,家中有爹娘,有老婆孩子!为了他们,必须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死战到底![
胆小鬼,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更没有资格想家。
………
鞑子的骑兵冲上来了。
“竖!”
崩溃的边缘,士兵们终于等来了守备大人的命令。
瞬间,最前排早已蹲在地上的勇字营甲队士兵们机械的斜竖起自己手中的长棍,削尖的棍头直指那些蜂涌而至的骑兵。
“什么东西!”
突然出现的尖木令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兵们一脸愕然,但愕然很快消失,望着那些削得尖尖的木头,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也瞬间白了。
可是一切太晚了。
“吁!”
蒙古兵们纷纷打马,他们想要避开那些尖木。然而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个道理,此刻的他们,根本没有迂回的空间,更没有时间。
巴颜,这个被后金大贝勒代善赞为“蒙古第一勇士”的满洲镶红旗蒙古牛录什得拔,并没有辜负代善的夸赞,他的确是勇士,因为他是冲得最快的。
从擅自发动冲锋到发现明军那些突然竖起来的尖木,巴颜一直在最前面。
这便意味着他的下场不太妙。冲得太快的结局便是巴颜第一个撞上那森森的尖木。
“阿巴布,阿巴布,突怯突怯!”
巴颜再勇猛,他也不想死,他恐惧的大喊大叫着,拼命的勒着马缰,然而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实际上,他能做的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坐骑一头扎在那根冒着寒光的木头上。
…………
战马,也有灵性;动物,也有生存的本能。
如急刹车般,有几匹战马生生的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可是整个身体却还是继续向前冲去,不偏不倚的撞向死亡之尖。
有一匹战马因为止步的动作太急,直接断了前腿,一头载倒在地。马上的蒙古兵哇哇乱叫被甩进明军的防线内,重重的撞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阵阵“噗哧”声中,很快便有十几匹战马被武字营的尖木直接捅穿,马血如人类大动脉破裂般狂喷而出,溅在武字营士兵的脸上,腥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