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愿报名狼骑军的昌平子弟在老兵的带领下,空着手往前走着,身上没有盔甲。他们的盔甲和战马的披甲被六百名没有武器的昌平子弟扛在肩上。
前方,败兵越来越多,四面八方涌来,目标只有一个,便是松山军的身后——锦州。
施大勇意阻拦那些溃兵,人都有求活的权利,他没有权力要求别人也和他一样赴死。
初时,只呼喝要那些败兵朝两边退去,但随着败兵越来越多,溃后们开始冲向松山军,呼喝已经不管用,那些只顾求生的溃兵们已经失去理智。
施大勇不再犹豫,毫不迟疑下令曹变蛟:“小曹,挡我路者,杀!”
“是,将军!”
得到命令的曹变蛟当先挥舞大刀,斩翻两名溃兵。在他的表率下,前方的鸟铳手也向着前方打响了火铳。[
“砰砰”声中,近百名溃兵被打倒在地,痛苦的呻吟着。
数百枝长矛也同时向前剌出,锋利的矛头告诉那些慌不择路的溃兵——此路不通!
溃兵们被火铳声惊住,看到身后的这支不知哪冒来的兵马敢杀自己人,一名逃跑的游击怒不可遏,从人群中冲出来,指着松山军怒骂:“他姥姥的,你们哪冒出来的,凭什么拦咱们!快让开路,你们想死爷不拦着,可别把爷们也拖下水!”
回答他的却是——“我家将军有令,尔等要求生,我家将军不拦,但尔等却不能冲击我军阵列,否则,杀赫!”
那游击听了,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你家将军是镇台大人还是挂印的副将?你们又是什么人马,一帮新兵蛋子充什么好汉!速速让开,不然我可要下令冲了!”
“我家将军乃新任锦州参将施大勇,我军乃松山军!”
“松山施大勇?!”
听了这个名字,那游击一个激灵,难道是那个在城外跟鞑子死磕,差点全军覆没,最后被自家红夷炮削了半边脸的施大勇?!
听说这家伙可喝过鞑子血,吃过鞑子肉,实在是一个凶神。
施大勇吃人肉喝人血的事迹让这游击不禁一个寒颤,虽然对方兵马不多,只三千来之众,但观其队形却整齐,士气也高,前面又是一帮虎视眈眈的老兵,一看便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上一股杀气,摆明了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若是真要硬冲,只怕对方一定不会手软。
算了,何必和这帮送死的家伙计较,阎王爷那挂了号的,惹不起!
那游击不再多想,忙抱拳叫道:“既是施将军,末将这就带人退往一边,不过好叫施将军知道,咱们已经败了,这会建奴已经渡了河,将军所部大多步卒,就这么冒死冲上去,怕是九死一生凶险得很,不如听末将劝,赶紧掉头才是。”
“兵备大人中军大旗尚在,我军如何就败了!”郭义怒而叫道。
“这”
那游击一时语滞,不少溃兵闻言则是纷纷朝身后看去,果然,中军大旗仍在,大旗下尚有数士卒在与建奴骑兵厮杀。左右两翼也有几个战阵在抵抗。建奴渡河的骑兵被这些坚持抵抗的明军牵制,一时没有分兵来追杀溃兵。
主帅旗号尚在,自己却逃跑,一时,溃兵们都有些尴尬,有些人甚至在想是不是回去和中军大旗会合。
这时,对面松山军中又叫了起来:
“我家将军说了,你们不过两条腿,建奴却是四条腿,此地离锦州十几里地,大军真败了,建奴岂会放过你们逃归?你们能逃到这里,不过是建奴被咱们没有逃跑的弟兄牵制着,这才没有来追你们,可是一旦兵备大人那里撑不住,建奴肯定要分兵来追你们,届时,你们根本跑不到锦州!”
“是接着跑,还是像个男人一样,与我们松山军一齐去与兵备大人抵抗建奴,你们自己拿主意,现在不要挡着我们的路,否则,休怪我们没有同袍之谊!”
声落,松山军继续向前前进,那些溃兵见状,纷纷让到两边。
那游击部下的一个千总见游击大人在那发愣,忙上前低声问道:“大人,咱们怎么办?”
那游击朝正向中军大旗行去的松山军看了看,咬牙说道:“那施大勇说得不错,咱们两条腿跑不过建奴战马的!到头不是叫建奴给追上杀了,便是被他们掳去,既然如此,咱们还跑什么跑,眼下唯一的求生办法就是回去,和鞑子们拼了!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闻言,那千总一愣,喉咙一咽,艰难道:“大人,鞑子可都是骑兵啊,咱们打不过啊…”
“你要怕死就自己跑!”
那游击似是拿定决心,不再理会那千总,挥手朝还发愣的溃兵们叫道:“弟兄们,不怕死的随松山施将军回去!便是死了,也是好汉,总比被建奴撵着砍得好!”
说完,带头跟着松山军的队伍向中军大旗走去。那千总犹豫片刻,忙也跟了上去。两名军官带头,尚在犹豫的溃兵们也都不再逃了,不错,跑得再狠终是没有鞑子的战马快,既然跑不回去,那不如回头跟鞑子拼了!死也要死出个样子来!
掉头回去的溃兵越来越多,很快,松山军队伍后面就跟了不下两千名溃兵。
这五千多人奔赴战场,在两侧还有数千溃兵的情况下,就如逆流一样,却更像汪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覆没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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