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季玄微盘腿端坐于高台上,仰头望着夜空,捋了一下胡须,语气中难掩惋惜之意:
“是凤星。”
他面前摆着一副卦盘,见此异象,便随手起卦,三枚铜币散落其上。
小道童不解地问道:“师父,您这是在为谁卜卦?”
季玄微不答,盯着卦象思忖良久,才缓缓起身,将拂尘搭在臂间,对小道童开口道:
“为一位故人。”
他低头看着卦象,长叹一口气:
“用克体,体卦衰,不利于母,则母,难保啊!”
是夜,祈国宫城,东方既明。
一人黑衣劲装,疾驰于宫城外官道上,策马而过时,马蹄飞溅起无数泥点。
道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兵士尸体,皆是残败不堪,有的箭镞横穿,有的尸首异地。
入目之处,血水横流,将下了一夜雪的宫道染成一片赤红。
宫城门口有两队士兵执红缨枪而立,见有人来,当即将枪口齐齐指向来人。
“何人疾驰,速速下马!违者格杀勿论!”
一名士兵高声喝道。
待看清来人,士兵迅速收起长枪,惊喜道:
“是卓右卫!”
卓杨勒紧缰绳,不等翻身下马,便疾声问道:
“宫里情况如何,殿下呢?”
守门士兵上前一步,揖首道:
“逆贼已尽数伏诛。眼下众臣都在太极殿,殿下——不,是‘陛下’,这时应该已经登基了。”
听罢,卓杨紧绷的面色一松,疾步上前:
“快开城门,我有急事要面奏陛下!”
-
听说,人死前,往事会像走马灯般在脑海里一一浮闪而过。
萧妤感觉生命正在随着不断涌出的鲜血一起飞速流逝。
眼皮越来越重,她实在支撑不住,便缓缓阖上了眼睛。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看着自己出生,读,及笄,然后出嫁。
她的母亲是西州孟氏嫡长女,生她时染了风寒,落下些月子病,便有些伤了身子,因此常年缠绵病榻。
在她年幼时,便撒手人寰。
那时边关不定,父亲萧元康作为武将,常年驻守在军营。
母亲走后,父亲便将两位兄长带进了军营历练。
而萧妤由于年岁太小,便被托付给了外祖孟家,养在外祖母钟老夫人膝下。
孟家是香世家,萧妤虽为武将之女,却从小受外祖母教导,因此被教养得极好,礼度攸娴,腹有诗。
一直长到十二岁,才被父亲接回府中。
那时的父亲,已经是卫戍西北、镇抚一方的平西节度使了。
行则建节,府树六纛,生杀予夺,威仪极盛。
萧妤作为节度使唯一的小女儿,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被父亲接回府的萧妤,就像一匹脱缰的马儿,一头扎向了大家闺秀之路的另一端。
父亲还亲自当起了她的教习师傅,骑马,射箭,立志将她培养成一代女将军。
是什么时候遇见他的呢?
好像是在一个明媚的春日吧。
彼时的陆廷渊,中宫嫡出,天之骄子。
但因帝后不和多年,因而不受父皇所喜,被发派来边关督战,作为副将,住进了平西节度使的帅府,也就是萧妤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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