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蛋儿,大眼睛,垂散的长发却是有些稀疏泛黄,再加上方才一番折腾,她脸颊上还沾了些草屑烟灰。又是真的可怜可爱。
秦夙硬是等了片刻,才终于淡淡道:“徐翁。”
他唤了一声徐翁。
操船的老者忙应答:“嗳。”
秦夙转身走回船舱,只留一句:“让她们上船。”
转身时,他的嘴唇又微微动了动。
这一次,却连江琬也没看清,他嘴唇动时,其实是在无声吐出几个字:“逆天又何妨?呵……”
这边徐翁脸上露出微惊的表情,秦夙已经回了船舱。
江琬只是面露喜色,连忙行礼:“多谢郎君,多谢老先生!”
徐翁转头看向这位已经迫不及待说感谢的小娘子,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他摇了摇头,“嘿”一声:“得了,上船吧!”
手一竖桨,他又往后退了退,让开了船头的位置,方便江琬她们上船。
江琬快走几步,又转头看向还呆站在一边的刘妈妈,示意她也快些跟上。
刘妈妈却是真的迟疑,她不敢相信眼下这艘小船能救她们的命,可如果不上这艘船,她们又该怎么做?眼见江琬都走到船边上了,刘妈妈一咬牙,一边迈步追上来,一边却从怀里掏出一物。
却是一张被她藏得严实的织锦名帖。
她双手端举名帖,向徐翁奉上:“好叫老先生知晓,我家小娘子确乃清平伯嫡女,此为我家主人名帖。请教老先生名号,来日归家,小婢也好上报家主,回礼致谢。”
这是刘妈妈的老成之举。
她不像江琬,骨子里就是个现代灵魂,又因为望气术而早早就对船上人的身份有所推测。
对刘妈妈而言,她除了担心这小舟难以承载他们渡过这滔滔望河,也难免会担心这船上老者与年轻男子举止有差。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又敢肯定这来的就一定是两个好人?
万一他们在船上有什么不测之举,以她们这两个弱女子的力气,又能如何?刘妈妈当然还是要先再强调一遍自己这边的身份,又问清楚对方身份。
徐翁看了眼被举到自己眼前的名帖,又看了一眼江琬。
江琬没有阻止刘妈妈。
说实话,对刘妈妈此刻举动,她心里除了惊讶外,也还是有些欣喜的。
她暗想:“我倒是有些低估刘妈妈了,看来她能被伯府派出来主事,也是有她一番长处的。”
刘妈妈很坚决,纵然举着名帖的手都微微发抖了,她也仍然维持动作。
徐翁终于抬手,他接过名帖,缓缓翻开。
随即,他又阖上名帖,笑了起来:“是清平伯府上不错,至于我家郎君,姓秦。小老儿徐善存,日行一善徐善存。两位,要上船么?”
说着,他将名帖还给刘妈妈。
刘妈妈无法决断,又看向江琬。
徐翁徐善存虽然报了自己的名字,可对他家郎君的身份却终究不曾明言。
在这个奴仆只是主家私产的时代,徐善存的名字又能代表什么?他对郎君身份如此讳莫如深,刘妈妈又怎么能放心?江琬却有点明白了,秦,是国姓!
虽不见得每一个姓秦的都是皇族,可既姓秦,又身怀如此浓郁紫气的,却必定是皇族。
这其实早在她望见河面上那冲天紫气时,就已有猜想。在这封建时代,紫气又常被引申为帝王之气。身怀紫气的,那能是一般人吗?江琬甚至怀疑这位秦郎君,是位皇子!不过小原主生长在闭塞的乡村,记忆里除了知道秦是国姓,如今国号为周,年号永熙,此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琬当然也就很难有更深层的判断。
不过这也无妨,她只要知道贵人是真的贵人,毫无加害她们这两个无名小卒的必要,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