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聪慧,不过二十四岁便考中了举人,可接连两次会试不中,也给他当头浇上了一盆凉水。
方淮最终选择了放弃,二十七岁谋了个县丞的官位,到如今已经过去两年了。
去年秋闱之前,他在县衙附近结识了一个寒门子弟,名叫段承,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少年郎,因为爱才心切,多指点了段承两句。
后来秋闱放榜,段承考中了乡试第三名的好成绩,方淮知道了以后,很是替他开心了一阵。
可好景不长,秋闱结束后不满一个月,段承便被人诬陷偷盗进了大牢。
即便是认识时间不长,方淮也相信以段承的品行,根本不会做出偷盗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在县令面前替他辩驳了几句,却被县令好一通训斥。
方淮心里愤愤不平,就私自去打听了事情的始末,这才明白段承为何会被人诬陷——因为他挡了叶赫那拉家小少爷的路。
那次秋闱,叶赫那拉家小少爷跑到邯郸去科考,本就是冲着前三名去的,可没想到还是考了个第四名的成绩,于是他就心生不满,便命人构陷段承偷了他的玉佩。
那玉佩价值千金,却被人随意丢在段承的房间里。
大清刑法有云,盗窃一百二十两以上,绞监候。
段承一个前途无量的学子,如何会做出这样自断前路的事情。
了解段承的人都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县令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如何敢得罪叶赫那拉家?为了拍马屁,县令将这案子草草结案,段承被判死刑。
方淮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跑到县令那边替段承求情,可结果却是他被一脚踢出了县衙,身上的差事也被撸了个干净。
方淮不甘心,又害怕有人对家里人动手,便将自家人打发回了兖州府,自己又开始四处奔走,为段承鸣不平。
忙活了半个月,段承依旧被判了死刑,他也因为这件事,彻底得罪了县令与叶赫那拉家的小公子,被故意挑了错处抓起来关了半年,前几天才刚被放出来。
经过了这件事,方淮心灰意冷。
胤禛听完这一切,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命令墨竹派人去查探这件事以后,胤禛将目光停在了方淮那张带着些胡茬的脸上。
此人倒是个品性优良的,可以考虑招揽到手底下。
他这般想,也这般做了。
在听到墨竹说起胤禛身份的时候,方淮整个人都呆滞了下来。
他设想过胤禛等人的身份定然是非富即贵,但也丝毫没考虑过会“贵”到这种地步。
惊讶之后便直接拒绝了。
他是个看不惯藏污纳垢的人,日后宁愿回到家乡开个私塾,开不了私塾就与人做抄先生,总归不会饿死家人。
他再也不想去看那些小人的嘴脸,令人作呕!
胤禛听到答案后,反而对方淮更感兴趣了一些。
只是雨停后启程在即,他让墨竹问了方淮的祖籍何处,给他留了些银钱便分道扬镳了。
方淮看着队伍渐行渐远,深深地叹了口气,墨竹在问他的时候,不可否认,他有一瞬间的心动。
可家里双亲尚在,稚子年幼,他们已经经不起这样的变故了。
他只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举子,在皇子阿哥手底下讨生活得罪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以他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日后若真的得罪了连四阿哥都保不住他的人,那时他的家人该如何是好?
权衡利弊,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方淮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后悔,但如今,他只想护着家人,安稳的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