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衣是在一口黑暗的山洞里醒来的。那山洞,更像是很深的枯井。只有顶上一小方圆圆的天,透着黯淡的光线。
身体还带着摔撞之后的疼痛。
脑袋里嗡嗡乱响。
白萱衣踉跄扶着石壁站起来。她清楚地记得,她刚才冲出竹楼,向着后方的悬崖上奔去,可是还没有找到唐枫,却只觉得被一道冷不防撞击过来的强烈气流给推倒了。她觉得自己难以抗拒地被气流卷着,抛起来,又狠狠地摔下去。
疼痛袭来的时候,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再睁开眼睛就看到身边这一切。
——黑暗。逼仄。潮湿的山洞。坚冷的石壁。也许还有隐藏在暗处一双窥视的眼睛,又或者是某个未可知的巨大阴谋。
白萱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是,莫说是区区的山洞,就算无底洞,也未必能困住本大仙。白萱衣鼓起腮帮子,强作精神,便准备要飞出洞口去。哪知道就在她一跃而起,身体快要接近洞口的时候,却受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流的反弹,她重新落回洞底。
一次。两次。三次。
很多次。
次次如是。
次次都是摔得浑身疼。而且,每摔一次,便就觉得身体的自我防护在减弱。疼痛的感觉也就成倍地增长。她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倚着石壁,冷汗涔涔,气喘吁吁。不祥的预感也在恣意疯长。最后,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小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最担心的,竟然不是自己。
是唐枫。
白萱衣的唇角勾起无奈的笑意。是自嘲。也是忧心。是强加给自己的一点安慰。是分明害怕,却忍着不哭的坚毅。她想,她不知究竟是掉进怎样的一个陷阱了?她隐约觉得,事情大概跟七劫有关。她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在竹楼外第一眼看到七劫的时候,没有提起足够的防备。她想,七劫既然在陌骨岛掌管这天下第一奇花,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到了印霄城,而就在他出现之后,秦怜珊的魂魄丢了,紧接着他们为此事奔赴陌骨岛,这一切,就好像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似的。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七劫的阴谋?
会不会是他布局引他们上岛?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唐枫现在到底是生还是死?他会不会也陷在险境里自顾不暇?
白萱衣看了看狭窄幽暗的四周,慢慢地,开始摸索冰凉的石壁。她想要寻找出一点破绽,一点可以让她冲破束缚,离开山洞的破绽。
这时,忽然鬼影一闪。
——是来自山洞顶端的鬼影,一瞬间遮住了光,只留下几块被隔断的空隙。白萱衣抬头一看,洞顶狭窄的入口处,好像有一个人。
那个人正做出俯身探看的动作。
白萱衣高兴起来,跳着脚喊:“小老爷,是你吗?”来人回答:“你退开一些,我破了结界,你便可以出来了。”
声音明显不是唐枫。
唐枫也不懂得破什么结界。
但白萱衣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脱离这洞穴的束缚,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只要他是来救她而不是来害她的,她觉得,兴许自己的运气还没有衰到阴沟里。
这时,金光刺眼。
来自洞顶的金光,似爆裂的朝霞。白萱衣看不清来人用了什么样的法术,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的剑指里射出的,道道都是强劲的仙气,论修为,对方的仙龄绝对在自己之上。白萱衣便就着那些仙气的指引,再度纵身飞起,这一次,她成功地脱离了山洞。
身体轻盈,似白鹤降落在地面。
脚边是万丈的悬崖,头顶还有耸立的石壁。而回头就能看见栽花庐,由上往下看全貌,座座竹楼交替重叠,还有尖尖的顶,仿佛插着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宝剑,显得霸气又肃杀。再听得飕飕几声响,刚才困住白萱衣的那口井状的山洞不见了,地面恢复了平整,一点凹陷的痕迹也没有,就算跳上去结结实实地踩几脚,也不会再往下掉。
那山洞,果然只是个结界。
那么,刚才救我的人又是谁呢?
白萱衣回过神来,就着西沉的斜阳余晖,她看见一个穿黑袍的男子,身形颀长,俊逸挺拔地站在悬崖边。
风掀起他的衣襟,吹着他的袍子呼呼地鼓起来。
他负着手,表情是一派从容淡定。他的五官在金红色的光晕中显得刚毅又俊俏。——眉若刀削,鬓如剪裁,鼻高挺,唇饱满,眼窝里尽是深邃。是一副工工整整、一丝不苟的俊朗。白萱衣只想到一个词做形容:
宛若天神。
唉,可是为什么老遇见一些美得要命的美男子?这老天爷也太善待我了吧?白萱衣撅着嘴想。老天爷就是不肯让我歇歇,非得要累我的眼睛,要激发我蕴藏多年无限的花痴潜力,何苦来哉?想着想着就傻傻地摇了摇头。
“你还站着干什么?”
男子说话了。是一把低沉之中略带焦急的声音。
这声音扑进白萱衣的耳朵里,白萱衣哦了一声,抬起头,重新看着面前的美男子:“我,我站着?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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