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膳之后,柳瑞风启程回了郡主府,走之前,曾叫林妙人,让她第二天来郡主府寻自己。
就这样,来来回回,二人“臭味相投”,一个月过去了,关系倒是越发密切。陆青想二人没有矛盾,也不存在利用关系。呦呦高兴,就对此乐见其成。林妙人在郡主府时,他就去接回来,郡主到陆家时,他就可以早点回家。呦呦还可以多一个玩伴,何乐而不为?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
将暮未暮的原野被染上一片红霞。而在原野的庄园里,庄园主人却没被这片美景吸引。
这座庄园,也是陆家产业之一,包括那片原野。庄园就坐落在郡都郊外无名山上。陆青偶的闲暇时,就会带着林妙人来庄子里放松。
庄子后有一座山,名叫栖霞山,山上种了一片桃花。山上桃花的桃花正好赶上了盛开时节的尾巴。栖霞山的桃花“桃源”花开成海,处处飞花,步步入画,含苞的、绽放的,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美醉似仙境,清风拂来,片片花瓣飘洒,招来蜂蝶流连。
山左下方,百里左右,有处湖泊,晴天时,清澈见底,游鱼流连。阴天时,水汽缭绕,宛如仙境。而穿过湖泊,往左上方去,有一座道观,名为无名观。据说是前朝,赫光大师修建,并为第一任观主。
“阿清,回去?”林妙人揪着陆青的衣袖不放,皱着眉头,眼巴巴的看着陆青,小脸纠结。
陆青脸有点黑,垂眸盯着她的手。这是她今天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原因是她跟郡主约好了,今天要去找她。其实他私心里并不想二人混的太熟,拿她当呦呦的玩伴就好了。别的深交或者交心,他从来没想过。他知道自己其实心里并不信任郡主会对呦呦真心的好。但又不明白其中缘由,他只好静观其变,而且这一个月,他与郡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试图以郡主很忙,不能老是劳烦郡主来打消呦呦的念头,但不见成效。她笑眯眯的说:“阿风说,我去找她,她一定在。”他又问,去找郡主有什么要紧事吗?她却噤声不告诉自己。
陆青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才一个月,她们俩关系就到如此地步。虽然挺稀奇,但自己心里却觉得很不好受。有种被人抢了心爱之人的冲动。
她没出事前,在长辈面前知达礼,与同辈相处时谦让自省,跟自己相处时娇俏可人。他能清楚感觉到,她在自己面前与在其他人跟前是不同的,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
她出事后,一切从头再来,两年时间,让她终于极度依赖自己,信任自己。陆青不曾期望她能回应自己。
现在,才短短一个月,呦呦,心底居然有秘密。他陆青还比不上郡主!陆青此时怨念极深,早知道让她少跟郡主接触。然而他又舍不得,她孤独的没有朋友。这种心情极其矛盾,生平第一次体会到……
然而,陆青并不知道,以后他也会跟郡主结成好友。当然这是后话了。
陆青轻叹一口气,抬手揉揉她的头,无奈道:“明早,我送你过去可好?今天太晚了。”
林妙人高兴地点头,原地撒欢。嘴里念念有词:“给阿风,带吃的!”
“是是是,给她带。”这话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说罢,将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牵着她去沐浴的地方。“那今晚我们早点歇息,明早送你去。”
而此时郡都,林家老宅,亥时四刻。(晚十点。)
一个黑影,快速翻墙而过,猫着身子,摸到林妙人之前的藏身之地。“吱呀”一声,黑影把木门推开了。
黑影进去后,并没有因废旧老宅而放松警惕,依旧摸黑前行,小声道:“丫头,丫头。”声音里含着担忧,良久,黑影没得到回应,在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被人接走了?本来她就是迷路来着。不会是饿昏了吧?这么一想,还挺有可能。也顾不得有没有人,拿出火折子,周围瞬间亮了起来。
循着光源看去,左手拿着火折子的人,衣衫褴褛,右手拿着把破旧的剑。脸上脏脏的,头发也乱,不过仔细分辨,能认出来是个姑娘。
想来是她的伪装手段。
她将左手的火折子放好,空出手拿剑,右手摸着下巴,瞧着内阁里那已经变硬的半个馒头,观察周围没发现挣扎的痕迹。又回想起那个丫头说这是她爹爹的房间……她肯定是不信的,当时怀疑她脑子有问题,但她确实对这里的布局又很熟悉。自己又说不出来,她为什么对这里熟悉。自己当时看她可怜,就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稍微照看一下。现在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离开,二是被人接走。
既然那丫头没有危险,那就之后再找她,有家人就帮她找到家人,没有,就跟着自己好了。那么傻的丫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对不对,当务之急,应该是找找账本哪里,而不是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紧接着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是自己脑子也有问题。随即她就到处敲敲打打,试探有没有暗格,找了那么久,结果令人大失所望。她就差把地皮掀了拆家。一个当家家主住处连暗格都没有,仓里也全是粮食,林家上上下下都被她翻遍了。
她不住地来回走动,林家夫人死后,紧接着林家老爷就将家财散尽,外出游历。就证明林家老爷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定不会如此草率外出,给别人机会暗杀。难道与林家无关?
“啪”的一声,她居然用双手重重的打向自己的脸,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四年了,迄今为止,一直这样孤身一人为查真相,已经四年了。
她眉头紧皱,闭上双眼,深呼吸,调节心神。对自己讲,冷静,你要冷静。仔细想想,你遗漏了什么。
林家林夫人出事前一个月,正好是楚家灭门,那天,刚从师傅那回来,到家门口,看到家起大火,浓烟滚滚,里面血流成河,空气中能闻到肉被烧焦的味道。父亲,母亲被烧的面目全非……管家,管家也重伤身亡……
虽然过去这么久,但她每每想到这一幕,便心如刀绞,她恨不得把凶手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殊不知,人是需要休息的,弦绷的太紧,一旦断掉,就会陷入疯魔。
这间屋子可能性最大,要这儿都没有,那重要的东西会放在哪里?哪里?究竟在哪里?她突然将桌掀翻在地,桌上的东西应声而碎,她仰头,声嘶力竭,“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