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虽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收敛了眉目间的戾气,只是身体微微靠前,隐隐带着防御性。
心里好奇,呦呦认识?在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人有着什么目的?
他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平静如常。抬眼见呦呦向前迈步,站在那人身前,微倾身,歪头,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娇声道:“馒头!回家。”说完脸上还绽放一个傻乎乎的笑。
他见着她的举动,便想拉她回来。令他诧异的是,那人看见呦呦脸上灿烂的笑,好像恍惚了一瞬,目光也稍微有点柔和起来,仿佛是久违的置身于暖阳之下,温暖使她舒服的眯上眼。
她凝眸注视着呦呦的笑脸良久,并未说话。他看不懂那人眼里的情绪,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缅怀。他好奇,她为什么对呦呦会有这些情绪?
他敢确定,她们两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呦呦要么跟着他呆在陆家,要么就去找郡主,她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有阿奴跟着。那她这些奇怪的情绪是从哪儿来的?
刚刚……呦呦她提到了馒头,这跟认识她有什么关系?馒头?!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忆起有关于馒头的事。他上前一步拉着林妙人,防御的姿势也变得弱了些。原来这个姑娘就是之前呦呦嘴里说的‘乞丐’,就是那位‘贵人’呐。
可看她现在在林家老宅轻车熟路的样子,开始有些怀疑。所以先前她救呦呦,只是顺手而为,她来领林家别有目的?
不过是见过一面,顺手给了她几个馒头而已…………她就一直记得,那天自己说过的话,然后要带自己回家吗?她抬眸看着身前那张温暖的笑脸,心里略有酸涩之感。那笨丫头脸上,确实没有一点勉强之意,彻底放下心来,同时也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那个容貌俊俏的男子。
“实在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公子见谅!”女子抱拳弯腰行了一礼,十分坦荡。
陆青摇头示意无碍,然后瞥了一眼他家小姑娘,想到心里所想,惑道:“姑娘是如何识得内子的?还有姑娘这身装扮……”着实一言难尽!
她听到这意犹未尽的话,也明白他后面要表达的意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至于那个笨……尊夫人,算不得相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潜意识觉得不可信,“若只是一面之缘的话,姑娘对内子的态度可令人值得怀疑!”毕竟,刚刚她可动了杀心,想杀了他。
说话之人语气冷淡,但眼里好似有一抹痛苦闪过。“她的性格跟我妹妹很像。”
陆青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痛苦,猜到些什么,就转了话题。见她目光坦荡,眉目清明,并不像是说谎。又继续往下问,求证道:“上次呦呦躲在老宅里,吃的馒头也是姑娘给的,是吗?”
他见人毫无遮掩之意的点点头,这副坦荡的模样,随即确定了心中所想。也就是说,她三番四次进入林家。那杀了容大他们兄弟二人的也是她吗?
他之前在树下尸骨那仔细看过,没有其他伤痕,骨头也没有断裂,也就是说,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被人一刀毙命。如果人是她杀的,那她的武功绝对不弱!
“陆青冒昧,想问姑娘几个问题,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解惑?”他语气里含着试探之意。
女子心底并不意外,毕竟,她屡次三番偷入人家,还跳出来指责主人家不对,且要抢人家妻子。换作是她自己,按着她的暴脾气,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安静的听人说话。可见,那笨丫头眼光还不错,这个男人沉得住气,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公子请问。”
听到她愿意配合。陆青眉头一拧,目光忽然间变得锐利,眼睛含有棱棱霜气,直逼人心。厉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所来林家目的为何?”
陆青突然的反应及变化,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原本凝目直视陆青的双眼,在这一瞬,便移开了视线,将视线转向林妙人。笑了笑,淡声道:“无名无派,江湖弟子罢了。至于来林家,是因为要找个东西,而这个东西本来就属于我。”
陆青见她下意识的反应,便瞬间推测出来,她找东西可能是真的,但身份绝对是假的!所以她说谎!
她说话那一瞬间,就将自己视线转向自己更为相信的人,就如同呦呦说谎喜欢下意识眼睛乱瞟,用手抓着自己衣裙一样。
但他并没有深究她为什么撒谎,毕竟,是人就有难言之隐。
“所以你杀了容大他们兄弟二人,你承认了是吗?”陆青眼里带着难以名状的复杂,说完微抿唇,左手在衣袖的遮挡下,用大拇指指尖用力的反复摁食指端的指腹。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她身形没动,只是微抿嘴,眼睫轻颤,同时握紧了手里的刀。
这算是默认了!
陆青眼里闪过一抹愤怒,将林妙人拉在自己身后并遮挡住她的身影,才对那人冷声问道:“仅仅因为他们恰巧撞破你的行径,你便杀了他们?”他不禁想,人命在她眼里是否太过轻贱?那她最初见呦呦真的是碰巧吗?
林妙人疑惑的眨眨眼,乖乖站在他身后,没说话。阿清说话奇奇怪怪的。什么杀?什么江湖湖东西?馒头姐姐也跟阿清一样奇怪!她不是来找自己的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姑娘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陆青一张脸藏于房屋屋檐阴影之下,这一瞬像是融于这座老宅里,周身气质一变,带着寒意,阴冷逼人。
她只是沉默的注视着陆青,没答话,眼中防备之色明显。她不确定陆青是否值得信任的情况下,是不会将自己真实情况告诉他的。“一切事情结束后,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她不信陆青,陆青同样也不信她。这就造成了他们二人现在僵持的局面,两人都在互相怀疑,猜忌。
没有流灯的夜,徒留一轮孤月高挂,显得落寞又凄凉。慢慢的,有一朵云飘了过去,围在它身旁,像是在拥抱它,想要带着它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