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人看着陆青,忙前忙后的为她穿衣服,梳妆,最后还给她穿上素纱披风。她这才凑近他的眼前,歪头,面露困惑的看向他,扯着他衣袖的一角,纳闷道:“阿清要出门?”
她知道,披风是每次出门才穿的。
陆青抬眸,看向眼前突然凑近的脸,亲昵的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嗯,要出门。我们要去郡主府。”接着转身去屏风后换衣服。
“找阿风?”她眼前一亮,直接跳下床,淡黄色的衣裙掀起灵动的弧度,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她好久都没有看到阿风了,她要把阿清给她买的新玩具给阿风看。这样一想,就“哒哒哒”跑到自己收纳的百宝箱里,把东西拿出来。还又拿上了那天夜里的红色面具。
还不够,她看着这些东西。突然,眼前一亮,她打起挂在床沿架子最上方的琉璃灯的主意!
那盏琉璃灯,光是五颜六色亮晶晶的可好看了,也是那天晚上在街上看到的,阿奴买下来,先让人送了回来。
她踮起脚尖,伸手努力去够琉璃灯。就差一点儿,她嘟起嘴,泄愤似的轻跺了一下右脚,随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兴致冲冲的去搬凳子,放在床面前,抬脚就要站上去。
“呦呦,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回头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面上不赞同的看向自己,有些做贼心虚的弱弱道,“给阿风好玩的,答应好的。”
陆青轻蹙眉头,温和的眸子里有些轻微的醋意,小姑娘每天,要么楚袭人,要么柳瑞风,怎么没听见她提起自己?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解释道:“郡主现在不在这儿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下次等她回来,我们在给她可好?”
见她犹豫着点头答应,他垂下眼帘,抬手捏住她的鼻子。没好气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林妙人小脸皱成一团,闷声焦急道,“鼻子要掉啦!”
他听得好笑,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怕鼻子没了?鼻子要是那么容易掉,小姑娘鼻子恐怕早就没了。他前思后想,刚一放开手,就见人已经转身跑向门外,边跑边说,“阿婆,吃早点!”吵吵闹闹的带着阿奴出了明月阁,去找李氏。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恍惚间,知道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好像是从祭祀夜那天开始,回来就最宝贝她的鼻子。
他整理好,迈步出门,去了房。他三天前就递去拜帖,要去郡主府。为感谢公公祭祀夜那天照看呦呦,但登门拜访总不能空手而去,免得其他人说陆府不识礼数。
陆家有两个房,一个是明月阁的小房,专门拿来放林妙人自己陆青的东西,另一个大房也是陆家的总房。
他推门而入小房,一眼便瞧见,箱子上的布绢本。
这是那天夜里去林宅拿回来的,岳父留给呦呦的东西。全都是绢本,上面是各种景色。其中他最为喜爱的一幅名叫翘图。
此图崇楼纯以细笔勾勒,玲珑空透,远山春意烂漫,却在明丽中带有淡淡的清寂。层楼上一妇人携侍女凭栏远眺碧波中的归帆,虽然描绘的主体是没有生命的建筑物,但整幅画面却分明透露出一丝“春怨”的气息。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作画之人,技艺之高超。可要说账本在这里面,他觉得可能是那群人怀疑错了,这里面全是关于山水的画,并没有看到跟数字有关,记账的东西。
就连呦呦的嫁妆里,他也找过了,完全没有类似账本的东西。他不禁怀疑,他们最初的设想是不是错了?账本并不在他这儿,如果是错的,那楚袭人这一趟越山之行,肯定毫无收获。
就在他左思右想之际,林妙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小房。
她一踏进小房,“啪”的一声,双手就拍在桌面上,接着俯身向前,兴奋道:“阿清,出门!出门!”
陆青扶额苦笑,看着摊开在桌面上的绢本画,印着一双湿漉漉的巴掌印,好气道:“你是不是洗了手,手都没擦,就跑过来了?”
他还以为这次出门不是去找郡主,呦呦她对于出门这件事,就没那么兴奋。
小姑娘一听,连忙把手在自己衣服上蹭,“干啦!干啦!”拉起陆青就要往外走。
他只好站起身,出门前,让阿奴把小房的所有东西,包括绢本画在内,拿出去晾晒。这里面因为封存太久,许多东西都有些潮气,干脆全部拿出去晾晒,清理。
阿奴点头应是,转身去找人一起把东西搬出来晾晒,而林妙人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拉着陆青出了门。
陆青见她蹦的欢悦,只好迈大步子,亦步亦趋的跟紧她。
她带着他一路跑到陆府门口,跑的小脸绯红,鼻尖沁出了汗,却对着陆青拍拍自己的胸脯,眉目灿烂,“我头头,阿清跟好!”
陆青听着,眉间露出一丝宠溺,憋着笑配合道:“是,小的遵命!”说完,还好笑得向她鞠躬行礼。
林妙人一看,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背着双手,昂起脑袋,雄赳赳气昂昂的抬高腿,一步跨出陆府。
她觉得当头头真好,阿清不仅要听自己指挥,还得叫自己“大人”!她兴奋的把嘴咧到耳朵根,笑得合不拢嘴。
“公子,一切准备就绪。”随后紧跟着出来的怀平,行了一礼,道:“马车已经让门房的人去牵了。但在我要出门时,遇上夫人,夫人让小的带话,让公子与少夫人回来时,带只凤酥鸡回来。”
陆青转眸看向怀平,纳闷道:“怎么好端端的,要外带?”
怀平神色别扭道:“夫人今天想起去厨房做膳,发明新菜式,结果……结果老爷吃的闹肚子。”公子把我也带出去吧……这话憋在心里没好说出口。
陆青了然,这是娘的兴趣。他也不好置评,这等好处就留给爹独享好了,至于怀平……跟着爹分担一下痛苦。“回去告诉我娘,我跟呦呦不回来用晚膳,让他们不必等我们。”随即让车夫驾着马车去往郡主府方向,徒留怀平在原地欲言又止,有口难言,颇像怨妇。
怀平神色愁苦不堪,公子把他抛下了。夫人一会又叫他试菜怎么办?花容姐姐都难逃幸免,更别说是他了!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马车上的林妙人,老老实实的被陆青抱在怀里,眸光潋滟,她双手揪着他的发尾,嘟起的嘴巴可以挂酱油瓶子。生气,阿清说她不乖!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陆青眼里,她这是在跟他撒娇。
陆青半遮眼帘,手指相互捻了捻,倾身凑近她,鼻尖相蹭,他喜欢这种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