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泽一身玄青滚着朱红锦边的御医官袍,玉树临风,明秀俊雅,但是,官帽下的那张脸却让伊浵如遭晴天霹雳,见鬼了似地,尖叫不止。
“辛浩,辛浩,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男人,给我滚出去!”
她咒骂着,随手抓起宽大座椅上的靠枕,砸向进门来的沈弘泽。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贱男人,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滚——”
辛浩曾经的笑,曾经的温柔,曾经的体贴,曾经单膝跪下递上戒指与玫瑰,曾经拥她入怀,曾经……在海滩与她最好的朋友拥吻,这么多的曾经,她以为自己不在乎了,看到那张脸时,往昔的回忆却如洪水猛兽,让她躲避不及。
沈弘泽被这劈头盖脸的一幕弄得措手不及,本能地防备抬手,精准接住飞过来的靠枕。
“伊浵小姐,你认错人了,在下不叫辛浩,在下是御医沈弘泽。”
沈弘泽?伊浵镇静下来,因为爆的怒火大喘着粗气,狐疑打量着他。
他的长发高束成发髻,透过玄青色沙制官帽看得清楚。而且,他举止古雅,彬彬有礼。
“你真的是沈弘泽?”
“是。”沈弘泽背着药箱坐在她身边,“丞相命弘泽给小姐治病。”
在他眼里的穆伊浵,果真病的不轻。以前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现在却主动攻击他,他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伊浵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我头痛,失忆了。”她用穿越人总是喜欢摆出的借口,“之前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
他把脉枕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
“伊浵小姐不必担心,弘泽转治疑难杂症,不过,失忆可能需要慢慢调治。”
她把手放在脉枕上,让他把脉,眼睛锐利地打量着他,心里却还是有阵阵刺痛。“你真的是沈弘泽,你不认识一个叫做赵璐的女人?”
沈弘泽浅笑摇头。
“你不是辛浩就好,很抱歉,我刚才认错人了。”
“没关系。”他淡然瞧着她手臂上的旧伤疤,“小姐的伤是早先留下的吧?”
“以前的穆伊浵经常被打骂,有伤痕并不奇怪。”
他结束探脉,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玉瓶放在她面前。“这是除疤的良药,每日洗浴后涂抹在伤疤处,一月后,疤痕可平复。”
“谢谢。”
“至于你的头痛症,恐怕是在被推下水之前受过重创,在下会随后开方子交给丞相,并告知丞相帮小姐恢复记忆的法子。小姐日后戒骄戒躁,静心调养,精神愉悦,百病方会消失。”
见他收拾药箱要走人,她忙叫住他,“沈弘泽,你喜欢穆静怡吗?”
“弘泽只是探病救人,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
“穆静怡很喜欢你。”
“弘泽愚钝,竟不知此事。这该是静怡小姐的不幸了。”
这个男人真的和辛浩好相像,气质冷如冰霜,总是优雅淡然,不疾不徐。“你也该知道丞相让你给我探病的目的吧?”
“目的?”他完全不明。
“丞相是想让你和我在一起,不过,我要警告你,不要喜欢我,我和你没可能。”
沈弘泽瞧着她怔了一下,见她也冷盯着自己,无奈摇头笑了笑。这女人铁定是疯了!她的举动是失心疯的典型症状。
“弘泽告辞,小姐留步。”
他就这样走了?伊浵从椅子上起身,随着他走出门,目送他下楼,心又紧缩起来。
爱情里,人的眼睛总是盲目,有时连对与错都分不清楚,又岂会看透人心?
一次背叛,一次错误,她就一笔抹杀了辛浩所有的优点所有的好,也连带抹杀了两人往昔所有的美好。
当站在爱情外面,才看清自己多么的痴傻愚蠢。
夜深人静,阿斯兰从敞开的后窗里飞身而入,就见她正专注地坐在桌前涂涂画画。
趁着她没有发现自己,他跃上她头顶的横梁,自上而下看到桌案上的那幅画——一个短发的俊秀男子含笑跃然纸上。
她不是用水墨画的,而是用炭块,画上的男子五官被黑色的线条深深浅浅的描出如真人一般的轮廓,此刻,她在小心修饰着男人的发丝,领口,眼睛,唇……一下一下,仿佛温柔的抚摸。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难怪让她魂牵梦萦,重伤至此,竟是如此俊美。
他强压下心里莫名其妙地酸涩,却又觉得男人的脸很熟悉,是谁呢?他在五凤王朝皇宫内曾经见过这张脸——沈弘泽!
她坐在椅子上出神地轻抚着画像,习惯性的喃喃自语,“辛浩,你在那边好吗?”